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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犬 (傅卫军/高启强)

    如果只是上过一次床,加上高启盛的那番狂悖无道的那些话,就让高启强接受兄弟luanlun这回事,是根本不可能的。

    高启盛心里明白得很,他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平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根本不刻意往高启强面前凑,对那天发生过的事更是绝口不提,缩手缩脚的一脸乖顺样。就连唐小虎隐晦地问起来,高启盛也只是打着哈哈说他哥那天过敏得厉害,轻飘飘的就这么揭过去了,让始终悬着心,生怕他捅破天的高启强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至于那些话唐小虎究竟信还是不信,高启强是没有余力多想,而高启盛则是根本不在乎。

    高启盛到底还是怕高启强看到他生气上火,待他哥好些了后就打了个招呼,还真的收拾东西去外地进货了。在这个时候,高启强正巴不得他离开的时间久一些,高启盛看他忙不迭的点头,脸上也没半点失望的神色,就连离开京海后给高启强打的电话,内容也和之前别无二致。这让听着熟悉声音的高启强恍惚间觉得,那天陈泰给他打的就是致幻类药物,而他和高启盛发生的不过是他做的一场梦。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没有让高启强好受多少,光是想到和高启盛上床这档子事,就足以让他愧悔难当。

    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月,两兄弟终于重新坐在一起吃早餐的时候,高启强突然说起给高启盛安排了相亲,叫他晚上好好收拾收拾去跟人家吃顿饭。高启盛神色淡淡的,舀着粥的瓷匙也只是在碗边轻轻磕了一下,并没有高启强预想的激烈反抗。

    “人家姑娘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不比你差。”口渴似的喝了两口顺滑的豆浆,高启强舔着嘴唇说:“比你小一岁,长得漂亮人还聪明,她大伯原来是厂里的,小时候经常到这片来玩,说不定你们还见过……”

    “哥。”高启盛从小碟里夹了一筷子南姜橄榄放进高启强的粥碗里,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劝说:“你让我去,我就去。”

    高启强惊讶地看了高启盛一眼,一肚子话被堵在喉咙里,他没想到让他弟松口这么容易,高启强暗自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脸色有了点笑模样。“好,好。”他连着说了两个好,高启强想了想从钱包里掏出张卡:“你下午有空的话去买点新衣服,第一次见面,还是要正式点。”

    高启盛捏着那张卡,拇指的指腹压着平整的边,轻轻笑了一声,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问道:“哥,还有别的什么要我做的吗?”

    高启强摇摇头,他见高启盛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又说道:“跟人家多相处相处,如果喜欢的话告诉我,哥帮你安排。”

    “那我先去店里了。”高启盛揣起那张卡,又给高启强的杯子里续满了豆浆,才转身离开。

    直到睡前高启盛都没回来,高启强半是担心半是安慰地睡了过去,高启盛的配合太过古怪,可高启强又不愿意问出口,生怕戳破了这层伪装的很好的表象。涌动的不安终于在半夜的一身热汗中成了真,高启强扯着被子想翻身,可箍在腰上的一双手让他动也动不了。

    高启强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借着窗外驶过的车灯才看清抱着他的人是高启盛,他猛地推开人坐了起来,按亮了台灯斥道:“阿盛!你怎么在这?”

    高启盛半梦半醒地翻了个身,他皱着眉头不太适应亮起的光,撒娇似的哼了几声,挥着胳膊继续去搂高启强的腰:“……太亮了,哥,我困死了……”

    “回你屋睡去!”高启强拨开他的手,掀开被子说。

    见高启盛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又睡过去了,高启强抹了抹额头的汗,披上衣服准备下床。可高启盛的动作比他想的要快,虽然没戴眼镜,但高启盛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紧紧地环绕住高启强的腰腹,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你去哪啊,哥?”

    “你给我松开!”高启强拉扯高启盛胳膊的力气很大:“你不走我就去客房睡!”

    “怎么了?”高启盛已经预料到高启强的挣扎,他用体重把人压在床上,动作又快又狠语气却很温柔,他问:“怎么又生气了,哥?”

    “你说怎么了?!”那噩梦像是永远也醒不了,高启强喘着粗气浑身都在打抖:“你松开我!”

    “我都按着你说的做了,你怎么还生气啊?”低下头,贴着高启强的脖子,高启盛呼吸的热气喷洒在上面:“你要我去买衣服,我去了,你要我去跟人姑娘吃饭,我也去了,你怎么不奖励奖励我啊,哥?”

    高启盛一口含住覆盖着静脉的皮肤,他把高启强慌乱的脉搏都吃进嘴里,用舌头慢慢地安抚着。

    “高启盛!你他妈的疯了吧!”高启强抬腿想把压着他的人踹下去,可大腿一抬,就被弟弟按住了腿根,整个人顺势都挤了进去。

    勃起的性器顶着高启强的大腿内侧,热乎乎沉甸甸的,积蓄着亟待释放的能量。高启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这种情况下,越挣扎男人就越兴奋。

    高启强平躺着不动,尽量不刺激高启盛,换了个能消退他弟弟性欲的问法:“你和那姑娘进展的怎么样?喜欢吗?如果觉得不错的话,我去跟人父母见个面,让他们知道你是有奔着结婚去的诚意。”

    高启强听见高启盛笑了一声,按着他的手也松了些,平了平心绪继续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早点定下来了,要是合适,明年就给你们订婚。”

    “哥,你是不是搞错了?”高启盛的声音闷闷的,捂在高启强的皮肤和床褥之间,厚重粘稠:“你让我去见面,我就去见面,你让我去吃饭,我就去吃饭,我能都听你的。”

    “可是这玩意,它不听我的。”高启盛从高启强汗湿的脖颈处抬起头,挺起下身在高启强的腿间胯下用力地撞了两下:“我也没办法,它只对你翘得起来。”

    “高启盛!”

    高启强举起巴掌下意识地又要扇下去,高启盛根本不躲,反而把脸凑了过去:“你打吧,哥,你就是打死我,我这根鸡吧也只认它第一个进过的xue。”

    高举的手半天也没落下来,高启盛这才凑近了去看他哥,那一双细长的眼睛里全是泪,这才让高启盛有些慌了。他吻上去把微咸的泪水舔进肚子里,一边亲一边哄:“别气了啊,哥,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啊。”

    “出去。”高启强像一块死rou一样摊在床上,他手心里全是汗,但没有半点温度。一双睁得很大的瞳孔顶着天花板,只是一边一边的重复,“出去”。

    高启盛披着衣服在门外站了半宿,他靠在门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看着飘散的烟雾都能顺着门缝钻进去,抚在他哥身上,而他只能被隔在门板外,体会着掌心里一点点凉掉的温度。说起来高启盛确实有些失落,但要说他有多么的挫败,那倒也不至于,要是他哥今天真的放他上了床,高启盛反而不知道高启强到底打算要怎么推开他。现在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高启盛在地毯上踩灭了烟头,又点燃一根,他深深的明白,只要高启强心里还爱他,还疼他,那高启强就永远是他的。

    不出所料,第二天晚上高启强的卧室上了锁,高启盛在外面敲了两下里面连个声也没有,他披着睡衣转身去高启强的书房,走到放备用钥匙的抽屉前,高启盛眼睛一转,又改变了主意。

    回到自己房间的阳台上,高启盛喊了两声“哥”,他的阳台和高启强的是平行的,以前有的时候两人抽烟还能说说话,现在这两个阳台成了高启盛爬进他哥房间的好去处。

    依旧是没有回音,高启盛撑着胳膊跳上了护栏,两个阳台的间隔不算大,他一个迈步就跳了过去,紧紧抓着高启强阳台上的栏杆。高启盛没急着往里翻,他把脚上的拖鞋踢了一只下去,“啪”的一声落在楼下的水泥地上,这动静在静谧夜里特别的响。

    高启强的房间里立刻就响起了脚步声,高启盛舔着后槽牙笑了一下,在看到高启强拉开落地窗帘的那一瞬,他们四目相对,高启盛刚看清高启强皱起的眉头,他就松了手,整个人直挺挺地从二楼落了下去。

    “阿盛!!”

    高启强几步跑上前,重重地跪在地上想去抓高启盛的胳膊,可那影子只在空气里停留了一瞬,就砸在了地上。

    高启强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跑到一楼的,他连滚带爬地摔了好几次,才把高启盛抱在怀里。他弟弟白着一张脸,嘴边全是血,整个人疼得好像要晕过去,高启强哆嗦着说:“阿盛,别怕啊,别怕,我马上叫救护车,没事的,没事的……”

    “哥……”高启盛紧紧拽着高启强的袖子,把脸贴在他的手心里:“哥,我只要你,你就爱我一点,好不好?”

    高启强这时候哪还能听高启盛说那么多,他自顾自地安慰着弟弟,急着要去打120。高启盛见状咳嗽了一声,又带出点血,他断断续续地说:“哥,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高启强被箍在那里,哪也去不了,他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哥不会不要你的,哥要你,要你。乖仔,你让我先去打电话,好不好?”

    高启盛这才放开高启强,看他踉跄着跑回家里找手机的身影彻底不见了,才转过头看着天上的低矮的缺月。没了眼镜,那模模糊糊的轮廓倒像轮满月,高启盛舔了舔嘴里自己咬出来的破口,他轻声说:“哥,我可没骗你,没了你我是真没法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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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响赶到工地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的村民,他被一群沾亲带故的叔伯子侄拉着走不脱,村主任李有田还哭天抹泪地跟他控诉:“大侄子,你可一定要把高启强抓住!就是他杀的人!”

    听到高启强三个字李响就一脑门子汗,他压了压情绪说:“叔,你说这话要有证据,高启强那边要是能提供不在场证明,你这是要吃官司的。”

    “我有证据,我怎么没有证据!”李有田扯着李响衣服的手更紧了:“我们都是人证!”

    “对!”旁边的村民一起起哄喊道。

    李宏伟接着说:“响哥,高启强看上了咱们村的这块地,要抢!我们没答应,他们就派人来着捣乱,现在出了人命,肯定是他干的!”

    “大侄子,你看这种人,不仅图财还要害命!简直是无法无天,要活活逼死我们啊!”李有田一拍大腿,蹲下来哭嚎:“我要是知道他这么狠,这块地我送他都行!”

    李响咬着后槽牙,扯开李有田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他压低声音问陆寒:“确定了是他杀?有目击证人吗?”

    “没有,也没有。”

    “啊?”李响瞪了一眼安欣的徒弟:“好好说!”

    “不能确定是他杀,也没有目击证人。”陆寒一板一眼地说:“连安全锁都没扣,现在还不能排除是意外。”

    “哎!你这小同志怎么说话的!”李有田站了起来指着陆寒的鼻子骂:“什么叫不能排除是意外!我们工地一直平平安安,就是得罪了高启强才被他报复的!你们怎么办事的?!这可是条人命啊!老天爷啊,还有没有王法!大侄子,你管不管!”

    李响从小就知道李有田胡搅蛮缠的德行,他索性不再答话拽着陆寒往现场走:“到底怎么回事?”

    “死者是外来人员,到莽村工地找工的,根据身份证照片判定应该是本人,身份证的真实性已经发回去查了,应该很快就能出来。”陆寒翻了翻笔记本:“从现场看,的确像是意外事故,有人说看他就这么摔下来的,也有人说他是自己跳下来的,目前没有他杀的迹象。”

    几句话,便到了现场,李响停下脚步,低头看本子的陆寒一头撞在他背上。力道倒不大,陆寒站直了赶紧道歉,可李响还是“嘶”了一声,捏着肩膀松了松。

    背上被高启强抓出不少印子,李响猜有的红肿有的已经破皮见血,刚才他一急,新鲜的伤口被汗水一浸,越发疼痒。

    挥了挥手李响表示没事,他蹲下身翻开白布看了眼尸体,从死者平静消瘦的脸上也确实看不出什么,刚站起来,李响抬头就看见了一直在二楼平台上盯着他的安欣。

    安欣的目光不知为何锐利得很,在李响身上扫了好几遍,最后慢慢挪开,看着自己的手。

    “你怎么看?”李响问道。

    “什么我怎么看?”安欣像是没听懂一样看着李响。

    “他们都说是高启强干的,你觉得呢?”

    “我觉得,像他做出来的事。”安欣打量着李响的脸色,见他眉心的皱纹更深,接着说道:“不过,他杀我觉得不像,倒像是教唆自杀。”

    李响低着头,眼珠在眼眶里晃了晃,他想了半天下定了决心:“这案子交给你办,行不行?”

    安欣听了倾身上前,一双胳膊撑在栏杆上,注视着李响的眼睛:“怎么提他,就交给我,你要躲啊?”

    望着安欣李响不免升起一丝心虚,毕竟他刚从高启强的身上下来,他都怕安欣走近了,闻到他身上高启强古龙水的味道。不过李响一直板着脸,别人也看不出什么,他转身指着警戒线外还在大吵大嚷的村民:“看见了,我不是躲,是回避。”

    安欣低着头,似乎是了然地点了点:“行,我办就我办。”他转身走下来,踱步到李响跟前,面色如常地向他伸手:“跑一下午了,给我喝口水。”

    终于平定了些的李响随手把一直拎着的玻璃杯递过去,安欣拧开了盖子并没有喝,他凑上去闻了一闻,又把盖子盖了回去。

    “陈皮普洱,好茶。”几个字出口,安欣看着李响发白的脸色,把玻璃杯塞回到他手里,伸手在他肩膀上的伤处捏了一下:“看来还是旧杯子用的顺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