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说网 - 同人小说 - 【狂飙】人尽可夫高启强在线阅读 - 纸王冠 63 (响强)

纸王冠 63 (响强)

    

    “我得说句实话,李响。”

    穿着一身丝绸睡衣的高启强,刚从车里踏出一只蹬着拖鞋的小脚,就迫不及待地,客观到近乎刻薄地点评道,“莽村能长出你这种五官端正的人也算是百年一遇了。你看看,你们村的男人扎堆站在一起,我差点就以为到了垃圾回收站呢。”

    “臭婊子,说什么呢你,你他妈真是贱嘴欠扇!”

    当然了,这句带着浓厚莽村口音的粗鄙辱骂,并不是出自李响口中的。李响哪里舍得这样讲他。半个小时前,他悠悠转醒之后,晕晕乎乎的脑子还没完全开始运转,就被那位紧紧握着方向盘的铁面煞神眼中含着的两窝泪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瞬间清醒了过来。李响发现他醒了,倒也没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偷偷掉眼泪丢人,只是用手背狠狠揩了一把眼睛,咬牙切齿地赌咒发誓,老高,你别怕,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我要是连自己的老婆都救不了,我和我爹还有什么区别。

    李响的掏心掏肺,要说一点都不为之动容,那也是不大可能的。高启强捏着衬衫型睡衣领口的蕾丝褶皱,半晌才闷闷地说,你痴线啊,李sir,你既然现在要带我去找神婆,那你就是愿意相信我是真的见到黄翠翠了。我是被女鬼缠上的倒霉蛋,你跟我走得近,说不定,也会一起遭殃,该害怕的是你才对嘛。

    “怕乜嘢?”李响咬住一颗烟,将打火机抛向副驾驶。抬抬下颌,示意高启强给他点火。小陈总白他一眼,还是耐下性子凑向他,按下了打火机。在袅袅青烟中,李响吊儿郎当地朝他吐了口烟,赶在他发火之前,嬉笑着撂下了一句话。“放心吧,老高,不管要害你的是人是鬼,有我在,你都不会有事的。是人,打不过我。是鬼……恶鬼要杀你,就得先杀了我,我死后肯定能成为最恶的一只鬼,到时候,也没有鬼能打得过我了。

    哪有人说话这么不吉利的。他当时又一次气急败坏地扇了李响的嘴,差点把那根烟扇掉。李响也不生气,反而突然笑了起来,仿佛被他扇一下,烟嘴都变甜了。

    “真好啊。”李响笑着笑着,眼底又有点泛水光了。“妈的,还是这么活蹦乱跳,张牙舞爪的旧厂街高启强,看着让人……心里舒服。”

    他们莽村的村霸都被他打服了,也不知道这些臭鱼烂虾怎么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他们沿着村口那条大路进了村子,开了十几分钟,在离祠堂大概还有几步远的地方让人围了车子。估计是因为李响怕他晕车难受,把车窗放了下来,让哪个莽村的小流氓认出了他,才引来的这一帮子野狗。

    高启强双臂环胸,轻蔑的眼神如刀片般刮过那群堵在李响车前不让他们再往前行进一步的莽村青年,他们一个个都手持棍棒或砍刀,面目狰狞,满眼戾气,仿佛恨不得把眼前这个趾高气扬的sao货生吞活剥了。

    “响哥,你可别被这婊子骗了!”一个曾经跟在李宏伟身后对他吹过口哨的锅盖头指着他喊道,“就是他,就是他害死了宏伟哥!”

    “让这贱人给宏伟哥偿命!”

    李响靠在自己那辆破车的前门上,头疼无比,用力砸了下车顶才让那群吵吵嚷嚷的小流氓安静了下来。

    “你们都在这瞎他妈胡扯什么呢?谁他妈让你们堵在这的!闲得没屁事干了,赶紧都给老子滚蛋!”

    响哥威风不减,一声断喝让这十几个小王八蛋都下意识退了一步。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推出了一个代表,壮着胆子回了句嘴。

    “响哥,我们没胡扯。”寸头青年缩着脖子,不怎么敢跟李响对视。

    “那女的现在就在他身上呢,他让那姓黄的上身了,然后就,他就害死了宏伟哥!这是真的!我们都知道!”

    此言一出,这对横行无忌的恶霸都变了脸色。高启强攥紧了车门把手,心跳似乎没来由的加快了许多。

    “你从哪听到的这个说法?!”李响先开了口,看没人敢应声,他环视一圈,眉间皱起,又提高声音追问了一句,“你们都知道黄翠翠的事?谁告诉你们的?”

    咚的一声,打破寂静的,是拐杖杵到混凝土地面上的声音。

    “此处不是肆意喧哗之地。”老迈却凌厉的女声,从人群后方传了出来。那些小混混纷纷收起了武器,忙乱地让出了一条道,让那位黑衣老妇走到这两位不速之客面前。

    “我已等待你们很久了。”神婆说道。她气定神闲地看向高启强的方向,却又仿佛是越过了他,在与他身后的那团空气对视。

    “你也等了很久了吧,姑娘。”

    高启强立时觉得汗毛倒竖,牙关打颤,冷风吹拂而来,好似有谁的呼吸打在了他的后颈上。他下意识抱住了身边男人的手臂,抱得好紧,如同溺水之人抱住浮木。

    李响安抚似的摸上了他的手背,用了些力度压了压,轻描淡写地笑了笑。

    “阿婆,您就别吓他了。我家这位,胆子小。”

    神婆这才将目光凝到他脸上,把他从眉到嘴细细端详了几个来回,在他愈发激烈的心跳鼓点声中,慎重地点了点头。

    “可救。”神婆说。

    她抬起手,枯槁的食指顺着高启强的山根缓缓上推,娇嫩干燥的皮肤被老妇人的指甲刮得生疼,他却一动也不敢动,任由神婆的指尖停留在他的眉心部位。

    “莫怕,莫怕,她很快便离去……孩子,随我来。”

    老妇收回了手,转身走向莽村祠堂,高启强顾不得自己额头上被戳出的凹印,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了神婆的步伐,李响自然不会让他一个人进,锁好车门就快跑两步跟了过去。那些小混混却是不敢跟着两人迈进宗祠大门的,一个横死的凶残女鬼正在按照木牌歌谣四处索命的事在莽村传得沸沸扬扬,这座残破老旧的祠堂在他们看来,比往日更加鬼气森森了,哪里还敢靠近一步。

    人不敢进,声音还是敢的。

    “怎么能就这么放过这贱货!这也太便宜他了!”锅盖头缩在人堆里,不忿地冲着他们喊道。

    神婆迈过了门槛,身子纹丝未动,背对着那群青年,声如洪钟,威严肃穆地回了一句话。

    “种因必得果,人人都有自己需付出的代价,而他需付出什么,并非尔等可决定的。”

    这句话,别说他们了,高启强也听得半懂不懂,但他依旧绷紧了神经,厚重的木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关闭时,他还吓得打了个哆嗦。

    高启强艰难地咽了下唾沫,攥着李响的衣角,颤声说,“阿婆,黄翠翠对我的怨念……应该没有对其他人的那么大吧,我是,我只是……在她死后,搭了一把她的顺风车而已,她应该不至于,想让我死吧。”

    神婆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在将他带进享堂之后,才转回身子,注视着他的双眼,严肃地叮嘱了一番话。

    “从此刻起,直至明日子时,你不能再出门一步。子时一到,我便会画符做法,为黄翠翠消除她最后的夙愿。届时,我让你做什么,你都要分毫不差地照做,否则,哪怕只是错了一步,都会酿成大祸。孩子,你可听明白了。”

    彩漆的神像也在同神婆一起凝望他,他没有迟疑,立刻用力点了头。

    “好,我明白,我一定,一定做好。”

    “李山家的小子,你也有事情要做。”神婆指了指四周漏风的木窗,说,“去,你再去找几根木头,封住窗户。”李响没再多问,点点头就出去了。

    高启强一头雾水。“阿婆,我又不会逃跑……”

    神婆意味深长地望他一眼,淡淡说,“你不会逃,她会。”

    他立时收声,拘谨紧张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神婆指指神像,他便老老实实面朝那些神像跪到了蒲团上。神婆将他留在享堂,自己进了另一边的寝堂,好像是去准备什么东西了。高启强虽然也好奇,但他是不敢挪动身子的。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从进了祠堂之后就觉得心口压抑,压得他喘不上气。他只能将额头贴紧拜垫,双手翻转,手心向上,平放于头顶两侧,摆出十分虔诚的顶礼佛足的姿势。

    二十多分钟后,李响不知道从哪里抱了一堆木板回来了,左手还拎着个工具箱,袖子挽起,露出一截肌rou发达的小臂。他刚一迈进厅堂,就见到了高启强撅高的圆屁股。那身杏色睡衣宽松却轻薄,贴着臀线垂落而下时能看得出内裤的形状,李响盯着两团肥鼓臀瓣中间挤出的那道凹陷,不由得喉结滚动,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他放下手里的杂物,快走几步,蹲到了那一小枚rou嘟嘟的鱼rou丸旁边。“老高啊老高……”他故弄玄虚地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神吗,你就在这拜。”

    高启强抬起身子,合十双手,抽空瞪他一眼。

    “什么神都是一样的,都不能亵渎。”

    “中间这位,据说,是我们宗族的始祖公。”

    高启强跟着李响的视线向上望,那尊塑像大概一人高,因年久失修而看不太清面容,只能大概看出,是个面相威严彪悍的习武之人。

    “他是个将军吗?”高启强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

    “不是。”李响诚实地说,“听说他是个天生神力的大汉,拿了把长刀杀光了整个县城敢跟他叫板的人,流出的血把这附近的地都染红了。他招兵买马,占山为王,后来朝廷实在没办法,把他招安了,好像还给了他个什么封号……”

    “……该不会是莽吧?你们莽村的莽,就是这么来的?”

    “这我还真不清楚。不过,这人死的也挺惨的。他老婆被他的仇敌收买了,给他下了毒。后来,下葬的时候,他的族人把那个女人也一起活埋进了棺材里。”

    高启强听得瞠目结舌,脱口而出抱怨了一句,“你们莽村这都什么人啊,怎么都跟野……”

    话都快说完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正跪在人家老祖宗面前说这些不讲究的坏话,吓得赶忙闭紧了嘴,又要把头磕下去。头磕到一半,他停住了身子,僵僵地转头看向了李响。

    “那,那你们村那个神婆,说要我付出代价,该不会是要我也给李宏伟垫棺材底吧?”

    李响哑然失笑。“怎么可能啊,你和那小子又扯不上什么关系。”他拍了拍高启强缩起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再说,你怕什么,有我在旁边盯着呢,还能让人把你欺负了啊?”

    “哼。”高启强冷冷嗤了一声,把李响的手用力甩了下去。

    话说得倒是好听,是,李响是不让“别人”欺负他,但很明显,安欣,这位过命的好兄弟,镶金边的太子爷,对李响来说,不算别人。

    被两个黑警囚禁的那段日子里,安欣干他的时候,会握着他的膝窝把他的腿使劲往上压,他惨叫得像只被摁上菜板的小猪一样,大腿的筋脉被拉抻到了极限,两条乱蹬的蹄子都快被那疯子掰折了。而承诺了绝不让他被欺负的李响那时在做什么呢,呵呵,李响就好整以暇坐在旁边,系着条浴巾,单手起开一罐德国黑啤,眯起眼睛,把他的痛苦当做下酒的毛片。

    真是狐朋狗友,狼狈为jian。

    李响对他突如其来的坏脾气感到莫名其妙,却还是又一次厚着脸皮靠近了几厘米。现在已经是日落时分了,没有封好的窗户泄入了几方夕阳,把那个跪在蒲团上的小不点也泡成了焦糖色泽,让人看着就……胃口大开。

    高启强穿着拖鞋,他的脚后跟也是粉白的,嫩生生的,像一小块剥开的菱角。是个男人就会看得心猿意马,李响当然做不到坐怀不乱,在他自己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拽掉了那只碍事的拖鞋,生了硬茧的指腹贴上柔软的足心,着了魔似的来回摩挲。

    “李响你有病啊?!”

    高启强尖叫了一声,整个人像一截短短的弹簧似的向另一侧弹射了出去,可惜他的脚还被男人牢牢扣在掌中,抽都抽不出来。李响力气太大了,捏了没多会儿就把那枚短小的rou脚捏出了肿胀红痕,这还不算完,这黑警还拎起他一条腿,微微低下头,在他紧绷的足弓上嘬了一口。

    “你他妈的,你,你神经病!我投诉,我投诉你!”

    高启强眼圈都气红了,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威胁有多无力,可谁让他现在人在屋檐下,只能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徒劳地扭动着小腿,想要挣脱这个流氓乡巴佬的性sao扰。他的裤子布料太软,裤腿又太阔,挣扎中裤脚已经从脚踝处褪到了膝盖,眼见着肥软的大腿都要露出来了,李响终于生出了几分廉耻心,把他被迫抬高到男人唇边的脚放了下来……放到了,李响自己的裤裆上。

    “好宝贝,帮我踩出来。”李响的大手按压着他雪白的足背,他蜷起的脚趾刮到了金属裤链,碰撞出了足以响彻这间古宅的细碎声响。“你先帮我踩出来,然后再去投诉我,说我偷吃了你的……清炖蹄花。”

    “你再骂我是猪试试!你要死啊你,反骨仔……在这种地方你也敢……”

    高启强气得要死,正想着干脆狠狠心奋力一脚断了这个李氏不肖子孙的根,脚掌下那块rou的硬度和尺寸,却让他不由自主犹豫了好一会儿。

    这臭莽村狗,人虽然差劲,本钱是真的足。

    他咬一咬唇,继续做出不情不愿的反抗姿态,拱起足弓,隔着层布料用脚心悄悄揉弄起了男人的性器。

    神佛有眼,我可是被强迫的。高启强一边在心中坚定不移地默念着,一边享受着被男人的jiba顶弄足底的快感。李响的另一只手已经在顺着他的腿rou向上摸索了,捋起的裤管堆成几层卡在丰腴多汁的大腿根部。男人骨节粗大的手指贴紧腿心,沿着裤边挤了进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捣弄着他敏感的会阴处。

    好舒服,好喜欢。

    他眼神迷离,脸颊烧得guntang,迷迷糊糊地用大腿夹住了李响的手,小幅度地晃动着他的肥圆屁股,呻吟声差点就要从嘴边飘出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和男人上过床了,这些天他一直活在恐慌与混乱中,眼见着终于迎来了摆脱索命的鬼魅的希望了,他心情一松懈,屁眼就想冒sao水。

    这样不行。这样要,要坏事的。

    他严词警告着自己,却还是不舍得松开夹紧男人手掌的大腿。

    大概真是神佛有眼,眼看着他们就要酿下大错,享堂的门外,终于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蹒跚脚步声,及时叫停了这场一触即发的荒诞情事。

    一分钟后,神婆捧着一个盛满了水的铜盆迈进堂内时,高启强在蒲团上跪得端正拘谨,衣衫整齐,两只拖鞋都好好地穿在脚上。李响则拿起了一块木板,正装模作样地在窗户上比比划划,看怎么钉比较合适。神婆没发现什么异常,她年纪老迈,看不出他们两个的耳朵早已红透。

    神婆径直走到高启强面前,不待他开口说话,就将盆中的水全部从他头顶倾倒了下去。湿透的衣服贴紧身体,高启强被浇懵了,他愣愣地保持着跪姿,完全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李响倒是先急了,扔下木板挡在了他面前,有些不满地说,“阿婆,他还生着病呢,他发烧刚好,您这是做什……”

    “李响!”高启强慌忙喝止住了口无遮拦的李响,他嗅了嗅自己身上被泼洒的液体的味道,看着神婆,双手合十,弯起了一双感激的笑眼。“阿婆,多谢您为我求来的符水。”

    高启强的懂事,让本来面露不虞的神婆脸色放缓了不少。“在明晚之前,需用符水沐浴三次,方能让她于子时顺利离开。明日上午与下午,我还会再分别为你求一副符纸。”

    李响还是绷着脸。实话实说,他对所谓的,什么鬼上身,什么女鬼复仇杀人,包括明晚要举行的驱邪仪式,都是不怎么相信的,大概,也就信个百分之一。他毕竟上过警校,接受过唯物主义价值观教育,在派出所的时候,还逮过一些专门在贫困地区装神弄鬼的假和尚假道士。和安欣一样,他也不觉得高启强是真的见到了鬼,不过就是过重的精神压力下产生的幻觉罢了。

    他之所以愿意陪高启强走这一趟,而不是和安欣统一战线,直接把老高强行扭送去医院,无非是因为,他知道高启强在最脆弱的时候最需要什么。

    不是科学的建议,严谨的分析,冷冰冰的医疗器材。

    是一个怀抱,和一句我信你。

    他将这趟祠堂之行视作安慰剂,驱除了“鬼怪”,解除了心结,老高自然就会好起来的。

    他预想到了高启强可能会受些折腾,但一大盆冷水泼下去,对一个病人来说,是不是还是有点太过分了。何况,这还不是最后一盆,明天还要再泼两盆。他提出要回家给高启强拿两件换洗衣服过来,神婆不许,连他半跪下去想帮高启强擦脸,也被神婆制止了。神婆说,这些举动,都会影响符水的成效。高启强也连连点头,小心地避开了他的手。

    他能怎么办,他只能泄愤似的将锤子抡得虎虎生威,把四周的窗子都牢牢钉死,尽量不让一丝风吹进来。否则,冷水加风吹,不生病才有鬼。

    等他做完了这些钉窗工作,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了。中间他与衣服干了大半的高启强和神婆一起在东耳房共用了晚饭,玉米稀饭,萝卜缨子咸菜,清炒莴苣。李响吃得倒是津津有味,高启强吃得脸都快绿了,看他那副端着碗往嘴里呼噜呼噜扒稀饭的烦人模样,饿着肚子的高启强火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在桌下攒足力气狠踢了他一脚。

    “你们莽村的饭菜我吃不惯。”高启强放下饭碗,瞟一眼还在不紧不慢地用勺子喝稀饭的老妇人,压低嗓音,靠近李响肩头上说,“放这么多盐,齁死我了。”

    李响停下筷子,无语地看向他。

    “咸菜当然咸了。”

    看他撅着个嘴不高兴,李响只能妥协,侧过头低声对他说,“我明天在我家做好了给你送过来。”

    “再带两本杂志。”高启强得寸进尺,笑嘻嘻说,“我明天要在这待一天,好无聊的。”

    这一晚上,安欣几乎没睡着。

    他当然没有告李响的状。他甚至在离开高启强家后还去局里跟他叔递了报告,说李响去莽村收集证据去了。做情敌做到他这份上,也是很罕见的。

    晚上,李响还不咸不淡地给他通报了一声,说老高已经在他们莽村的祠堂里住下了,一直也没再“看见”过黄翠翠,明晚十一二点神婆会做一次驱邪的法事,估计做完之后,老高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他趴在办公桌上,蔫蔫地回了条消息,让李响在“驱邪”结束之后就赶紧把老高带回来,他已经找好了心理医生和精神科医生,老高如果实在不想去医院,他就让医生去他们高家给他看看。李响回了个好,他想了想,又给李响发去了一条短信。

    ——不要给他吃太多你们那的饭菜,太咸了,减少钠的摄入能使压力激素水平下降30%。

    几分钟后,李响的短信回了过来。

    ——不好意思啊,你说晚了,老高就爱吃我们莽村的饭菜,他把盘都舔干净了。

    这高启强,怎么这么馋。

    他喜欢的到底是莽村的菜,还是……莽村的人。

    安欣越想越烦,越烦越想,翻来覆去怎么都没法入睡。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三起谋杀案堆在他手里,他最不该做的就是把精力耗费在这些儿女情长的地方。

    而把自己变成琼瑶剧男主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上午,李有田带着一堆莽村的盲流来闹事的时候,他顶着两个黑眼圈摇摇晃晃,要不是小五扶了他一把,他差点就当众给人家跪下。

    反正他看张彪是快要给李有田跪下了,那老流氓可不管他们说的什么案子还在调查阶段,就是堵在他们公安局门口,扯着喉咙拍着大腿哭喊,他儿子都已曝尸三日了,再不入土为安,就要成孤魂野鬼了。

    “再说,两位警官,你们说调查,调查了这么多天了,查出什么了?啊?”李有田擦了把鼻子,松弛塌陷的眼皮难以遮掩浑浊双眼里渗出的戾气。

    “该不会,你们扣着我儿子的身子不还给我,是想要包庇凶手,生怕我们发现什么吧?”

    “老爷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张彪急得脑门冒汗,很不讲义气地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安欣拱到了最前面。“欣哥,这案子不一直是你负责的吗,你来说几句。”

    安欣有些无奈,他一向不擅长应付这种场景,之前都是李响来摆平的。他只能好声好气地说,“李支书,我们警方肯定不会存在包庇行为的,嫌犯目前都还没有确定……”

    “杀人犯肯定是高启强啊!”李有田怒声喊道。

    “对!”“没错!”那群小混混也跟着起哄道。

    “高启强和我儿子有仇,要不是这姓高的,我儿子怎么会进拘留所!我儿子在医院治脑袋的事,连我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能有几个人知道?不就只有那个傍上了你的高启强吗!”

    话音刚落,安欣原本半合不合的眼睛立马睁大了。“诶诶诶,李支书,你这,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

    李有田冷笑一声,并未做出解释。

    “让我把宏伟领回家。”他坚持道,“要不然,我就只有去别的地方,好好聊聊我这话的意思了。不知道两位局长,对我的提议是什么态度。”

    他的两个叔叔能是什么态度,现在他们正处在最后的关键阶段,对待这种能闹事的老狐狸当然是态度要多好有多好。安欣在打电话请示过之后,就开车带着李有田来到了第二人民医院的太平间,让他见到了自己长眠不醒的儿子。

    “儿啊,儿啊……”

    这老流氓铁打的脊背倏地被抽去了,他佝偻着身子,颤巍巍抚摸儿子的脸。他嘴唇颤抖挪动,半晌,才背对着安欣,呢喃出了一段话。

    “我儿的小毛病是不少,但他也是,是个好孩子。肯上进,肯用心……宏伟啊,如果早知道,我去拘留所探视你的那天,就是最后一面……”李有田揩去眼泪,哀痛至极。

    “上一次见你的时候,没给你带去好消息……这一次,爹也没能把害你的人逮住……儿啊,我的儿,是爹对不住你。”

    安欣立在门口,一言不发,眉间微微皱起。

    他陪同李有田办完手续,从医院返回局里时,已经是下午了。他在楼下迎面撞上了小五,小五的神情有点紧张,拽着他的胳膊跟他说,欣哥,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哦对,程程过来找你了。

    “她来就来吧,你怎么这个表情,好像害怕她似的。”

    “哎呀,不是,欣哥,我哪里是怕她。”小五从她抱着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报告,递到了安欣面前。

    “你不是说,让我采集所有人的指纹,去和装了芒果汁的杯子上面的指纹一一对比吗。有一个芒果汁杯子上,有三个人的指纹。一个是负责布餐和倒饮品的服务生,一个是……彪哥,还有一个,和当天餐会上的所有在场人员,都匹配不上。”

    小五凝重地说,“欣哥,看来有可能,那天的宴会上,还混进了一个不明身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