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杀剧情（和琴酒的约会）

    “你知道？”

    “不然呢，你以为我在把那个据点炸掉之前什么资料都不会看吗？”

    黑泽阵嗤笑了一声，他靠在沙发上，电视正放着什么无聊的节目，他把手指搭在今井诚仁脖颈上，刚好能感觉到今井诚仁的脉搏。

    今井诚仁看起来像是昏昏欲睡。

    “……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你……对吧？”

    这个说法还挺微妙。

    黑泽阵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

    被放在弱者的角度施恩、怜悯，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

    但今井诚仁没有那个意思。

    他更像是在迷迷糊糊地回忆，放任自流地将细碎的，不足以在话题中提起的微妙感情从密不透风的玻璃罩中透露零星。

    黑泽阵打量着他，直到今井诚仁因为久久得不到回复，不安地逐渐清醒，抬眼看过来。

    于是他笑了一声。

    他的语气里展露了超乎今井诚仁预料的，嘲讽的，否定的态度。

    “你觉得呢？”

    琴酒一直是同龄人里拔尖的那批。

    即使是在未成年时期。

    研究员在记录上写，他很少会感到恐惧，没有同理心，危机感会让他的身体马上活跃，为攻击做好准备。

    天生的杀手。

    他很早开始就知道自己将来会去哪里，也对此并无太多排斥。

    他是组织从小培养的孤儿，将来也会成为组织的核心成员，并对组织忠心耿耿。

    本该如此。

    研究员甚至想帮他克服Omega的弱点。

    他对Alpha的信息素顿感，但并不是没有发情期，只是器官还未完全发育成熟，即使他在发情期的训练表现挑不出错，研究员仍然给他找了个Alpha。

    他当时在想什么？

    他很难感到恐惧，但并非完全没有，他对局势有清晰的判断，因此知道他无法抵抗。

    他只穿着那件白大褂，短小的，小孩子的尺寸，上面残留着Alpha淡淡的信息素，平缓的，近乎迟钝的平和情绪……显得信息素的主人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在这种环境下，在窥伺的众多研究员的注视下，全场真正最情绪低落的那个人说，“别怕”。

    今井诚仁比起美国电影里的主角，更像是会在关键时刻逃走的、主角团里拖后腿的那个，他并非缺乏恐惧，也没为了道德宁死不屈，后来和今井诚仁肩并肩看那盘CD的时候，琴酒甚至能从那件衣服的起伏回忆起今井诚仁与他额头相抵时传递来的熨帖温度。

    永久标记时，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互相融合，过一会儿后又分开，仍然泾渭分明，但终究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们一起看CD的时候，琴酒面前放着一把枪。

    他喜欢干脆利落的做事，他会把完成的事情从脑子里删除，他比起深谋远虑更擅长直来直去，脾气也不太好，当他被迫注入发情期Omega腺液时，他在内心已经确定好了，要把所有参与者杀掉，最终却漏了一个。

    今井诚仁看两眼电视机，看两眼桌子上的枪，当时他们都才都二十岁，但区别已经很明显了——琴酒是走在路上会引人注意然后躲避的恶人颜，今井诚仁是还算干净好看但是走在路上并不引人注意的路人脸。

    琴酒当时刚完成一项长达半年的外国任务，整整半年没和今井诚仁见面。

    如果有什么摆脱他的最好时机，那就是现在了。

    琴酒抬腿侧了侧鞋，伸手用鞋跟划燃火柴，微小短暂的火光点燃了雪茄，今井诚仁坐在他旁边　，自始至终没有说话。

    他像是没见到放在茶几上的枪一样，看着电视机的方向。

    琴酒向他的方向看过去——然后下一秒，今井侧过脸，和他对上了视线。

    琴酒拿起枪。

    今井诚仁仍然看着他。

    “……”

    “……想去看电影吗？”

    二十岁的今井诚仁有一双黑曜石般无光的，纯粹的，令人看不透的眼睛。

    让对面电视机里播放的画面像是假的一样。

    琴酒把枪收进了怀里。

    很难说清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和自己的Alpha走在街上，全身穿着黑色却引人注目的两位青年，肩并肩走进电影院。

    琴酒对流程很熟悉，因为他有几次任务在电影院交接——

    这一次他和今井诚仁一起坐在电影院居中的位置，今井诚仁手里还拿了桶爆米花。

    ——就当是临终关怀。

    这个念头泛起来的时候琴酒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甚至比电影本身好笑。

    电影院的其他观众正因为演员的演技而情绪起伏，电影院的信息素浓度可能有些超标——但没到信息素炸弹那种刺激的程度，只是各种愉快的情绪混杂在一起，普通人通常很难在其中保持清醒。

    除了今井诚仁，琴酒想着，他对信息素不敏感，所以不会被影响……

    他再次转头去观察今井诚仁，却只看见了一张普通的笑脸。

    似乎已经沉浸于无聊的电影，今井诚仁并没注意到琴酒的观察，在角色以一种愤怒的语气说“我没在开玩笑！”的时候，甚至笑出了声音。

    ……然后在这时候，今井诚仁看了琴酒一眼，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嗯？”

    他压低声音，发出了疑惑的气音。

    “怎么了？”

    琴酒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应该已经透露出了他的疑惑，如果他的表情没有说清楚，他的信息素也表达的够清楚了。

    为什么今井诚仁会为这种愚蠢的东西笑成这样。

    今井诚仁的嘴角仍然勾着浅浅的弧度，他稍微侧身接近琴酒，越过了两人之间的扶手，像是越过了什么无形存在的界限——

    在琴酒以为他想要说什么事情，没有躲开的时候，他亲了一下琴酒的耳朵。

    杀手的信息素一下子炸开了。

    尽管永久标记过后Omega的发情期不再会影响其他Alpha，但其中的情绪仍然可被其他人感知，琴酒甚至能听见身后的观众“噫”了一声，“……小情侣。”

    为什么会被这样理解？

    昏暗的光源下，今井诚仁的笑容并不真切，但他的信息素却带着一种满足感，萦绕在琴酒四周——明明据说今井诚仁无法主动控制信息素，但此时此刻被驱赶过来的信息素明明恰到好处，中和了Omega一时冲动被撩拨起来，混乱中带着点情欲色彩的信息素，是恰到好处的安抚，就像每一次共同渡过发情期的时候一样，信息素融合，仿佛暗示了宇宙本源一样，神秘而和谐的交织与纠缠，最终化为令人舒适的，朦胧而亲昵的淡淡情绪。

    非常，非常的……亲密。

    “你不开心吗？”

    今井诚仁问，那双令琴酒感到不快的，纯黑色的眼睛正隐隐倒映着电影院幕布上的光。

    只要有一点光就可以让那双眼睛变得非常好看。

    “无聊。”

    琴酒只是刻薄的评论。

    虽然他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甚至堪称有些愉快。

    “没有亲吻有趣？”

    今井诚仁的声音里也带着笑。

    “我也这么觉得……”

    于是，今井诚仁会在电影院里其他人沉迷于剧情的时候，偷偷和琴酒接吻。

    在有趣的时候亲一次试试，然后在下一次被牵动感情的时候再亲一次，在男女主接吻的时候甚至被后面的人踹了一脚椅背，琴酒瞪了回去，但今井诚仁表现得像是乐不可支。

    他的信息素里有纯粹的愉悦，是在明晃晃的说，“是的，我得到了爱情”。

    后面的两个明显单身的Omega再次小声抱怨，“啧，小情侣。”

    但他们的情绪并没有刚才的烦躁，反而隐约带上了点羡慕，并明显被今井诚仁影响而感到愉快，什么多余的事情也没发生。

    ……多余的事情。

    今井诚仁的存在本身就相当多余。

    就像是因为未完成而无法划掉的目标清单，留在那里就让人看不顺眼。

    不能解决的然后简单的抛之脑后，不得不慎重的对待，令人烦躁的存在。

    琴酒甚至默许了和今井诚仁一起在电影院浪费一整天。

    即使他坚决拒绝被今井诚仁的情绪影响，不想像今井诚仁一样堪称怠惰的过于放松，他也偶尔会为精彩的剧情走向吸引注意力。

    甚至在离开的时候感到疲劳。

    然后就和今井诚仁重新回到了安全屋。

    半年没有接触过永久标记的Omega被Alpha的信息素浸染了一整天，像是吸满水海绵，稍微碰碰就会溢出水来。

    今井诚仁很温柔。

    这种温柔代表缓慢，不疾不徐——琴酒直觉性地知道今井诚仁在为他的焦躁感到愉悦，他真的烦透了这糟糕的性癖——“今井诚仁。”

    今井诚仁知道琴酒真正喜欢的节奏，琴酒也知道怎样做今井诚仁会感到兴奋——并且经常性地为了今井诚仁兴奋的点感到莫名其妙，当琴酒穿上今井诚仁的衣服时，当琴酒脱下那身标志性的大衣外套时，当琴酒恶狠狠地瞪着今井诚仁，用一种堪称带着杀气的语气说快点的时候——

    Alpha兴奋得像是只大型犬科动物，热情的舔舐脸颊，玩耍般的咬着他的舌尖，通常以成结结束。

    被侵入了身体，却并不讨厌。

    琴酒无意识地用手覆盖住小腹，然后突然看向今井诚仁，“……？”

    ……到底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兴奋啊？

    当然，随着年龄增加，相处时间增加，这些小问题飞速的被理解了，像是普通情侣一样解锁新姿势，放松地依靠在另外一个人的怀里入睡，好像并没有用掉多少时间。

    “……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你……对吧？”

    “你觉得呢？”

    愚蠢的问题。

    被迫放下枪，被迫记住了没完成的目标，被迫了解了不少性知识，哪个是琴酒主动的？

    但随着时间增加，琴酒也在更多的理解今井诚仁。

    理解他是个笨蛋的事实。

    ……理解自己的Alpha是个迟钝的，后知后觉的，心思细腻的笨蛋的现实。

    他是这么想的，于是也这么说了。

    “我没杀掉你，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