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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2

    替别人养弟弟,还不是因为害死了人,内疚得很。”

楚悕不想再听了。

他的身体被机械臂翻了个面,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牲畜,一团没生命的白花花的rou。

他几近熄灭的求生欲只够他抬一抬手指,然而机械臂的力量过分强大,并不是他这个灵魂油尽灯枯的oga可以抵抗的。

罢了。

楚悕放弃挣扎,甚至来不及等钢印烙铁敲击向后颈,也管不了即将注入腺体的系统随机选择的巧克力味信息素香水。

他太累了。他只想快点睡着,最好永永远远不要醒来。

但愿死亡之后还会做噩梦。但愿噩梦里还有那个人的脸。

在烙铁烧焦他的肌肤,发出恶心的皮rou灼烧臭味前,楚悕这般虔诚地祈祷着。

第67章

楚悕醒来的一瞬间,后颈腺体还存有梦中灼烧的痛觉,令他想起夏日被机器轧过的泊油路。

深色窗帘大敞开,只余下透光的纯色纱窗帘,遮蔽住大半刺眼明亮。过滤后的清晨争先恐后渗入,爬向床单,将楚悕蜷曲手指映得透明。

一时间,他居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人类、人造人,还是无实体的气态。

记忆争先恐后涌入。他头疼欲裂记起自己被钢印烙铁烫过的感受,以及被强行注入人工信息素的过程。

那时候,他记挂着外面低声讨论的两个人,不敢惊呼,不敢妄动,任由自己在不透明的机肚子里歪来倒去,只敢伸手胡乱在空气里抓着。

轰鸣的机器壁很滑,他勉强抓到了好几次人造人的手臂。那些没苏醒的人造人像精美而呆滞的展览品,冰凉得可怖。有一两位oga,好像还被他抓出了血痕吧?也不知道抽检机器人有没有及时发现,将那两人剔除报废。

随后,楚悕试图充当一个没主观意识的完美产品,包装进成品箱,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可惜烧焦的后颈作为瑕疵还是太明显了。很快,光电检测发现了他,“滴滴”响过两声,他就被迫从最后一个剔除轮里滑出。

最终,他九死一生地从运送废品的推车里逃出来——感谢人工智能的迅猛发展,所有关卡都完全没有人类监守,全靠机器人运作。

幸好楚悕疼得再意识模糊,也能够凭借几近罢工的脑子,骗过一两个程序简陋的运输机器人。

楚悕从撬开的门闯出去时,那位领导和保安早已不知去向。大概他们是嫌工厂太吵嚷,随意找了个小屋子待着吧。

楚悕吐息炙热,半睁眼想着,冒着台风无头苍蝇似的东奔西窜。

那种被几近撕裂的疼痛感,到了今天他已经难以想起,只记得自己最终逃也似的来到一块青草地,刚好见证台风停歇的瞬间。

他“扑通”栽倒下去,手臂搭着胀痛的眼睛,就着皮rou腐烂味发起高烧,也顾不上去管台风会不会卷土重来,将他卷去天上。

这种经历对他来说,简直不可思议。毕竟在父母和哥哥相继离开前,他可是娇气得一刮风就要把家里所有窗户全锁上。

在任教时,梁亦辞总爱开玩笑,评价这位学生是只漂亮的纸老虎——平日里装得很凶巴巴,一场雨淋下来,就会现出原形,变成透明书页,让人不敢花大力气碰,只能小心翼翼把潮湿书本晒在书桌前,等天晴。

楚悕每每都会被这位师长的描述羞红脸,却又不愿意据理力争反驳,生怕显得自己不大度。

梁亦辞看得出来,就会微笑着盯他,海蓝色眼睛里划过狡黠。见他瞥过脑袋,咬紧下唇,一副被踩了尾巴的样子,梁亦辞才会慢吞吞伸过手来,细致揉他头发,低声哄,说:“小悕乖,哥哥开玩笑的。”

梁亦辞只有在惹恼他后,才会偶尔自称“哥哥”。

平时他在别的学生面前都没架子,可轮到楚悕,大部分时间就爱装一本正经。有时候楚悕去办公室找他,就会看见他用钢笔盖帽敲桌子,色厉内荏地让楚悕不许直呼其名,要乖乖叫“梁教授”。

这些轻描淡写的日常,不知何时都成了剜皮rou的钝刀,把楚悕搞得七零八落,血rou模糊。

他像只濒死的海鸟,跌落在陆地,浑身烧得像凤凰。随后,他开始在草地上打滚,顾不上阴湿水珠糊过脸和嘴唇,一声接一声呢喃“哥哥”两字,不小心含进去了几根青草尖。

什么“雨后的清新味道”,全是文艺加工后的骗人鬼话。楚悕连连“呸”了好几声,又不停地不停地咳嗽,心想这味道分明是苦涩的,比没加工的生

巧难吃得多。

楚悕翻来覆去地疼,颠三倒四地念,可究竟那几声“哥哥”叫得是谁,他也分辨不清楚。

晚风肆虐,黎明将至,他还是被阎王从鬼门关踹出来了。

谁叫他在彻底解脱前,如梦初醒般想起还孤立无援待在狱中的梁亦辞。他的精神状态几近坍塌,已经不怕死了。可他还做不到了无牵挂。

他只能逼自己活下去,继续在人间受刑。

阳光终于绕上云端,细腻映照出oga脏污又浸汗的皮肤。是雨过天晴的好兆头。

那些追杀他的人养精蓄锐完了吗?是潦草收工,向上级报告目标已死,还是继续追耗子似的搜索寻他?

楚悕的脸色冷得发白,缓缓起身,半拢起的衣服扑簌簌落下灰尘。他有些想笑,自己都痛得快昏迷了,从推车滚出来后,却还记得拎起自己皱巴巴的衣服边穿边逃,正反穿错也顾不上了。

楚悕半爬半踉跄,纤丽腰肢显得格外不堪一击。等他好不容易挪入阴暗潮湿的隐蔽处,就在栽倒前撞见了一本正经剥糖纸的夜坷。

夜坷怔怔抬头,眨了两次眼睛,被他的惨状唬住了。他下意识“诶”了一声,赶紧抓着糖,扶楚悕坐到地上,不知如何是好地盯楚悕脏兮兮的脸,又去看自己掌心剥开的糖果。

如果换成其他时候,楚悕必定会用戒备眼神注视对方,竭力分析出对方立场与善恶度。然而这天的楚悕早已奄奄一息了。

他的大脑供氧不足,仅能惦记一个梁亦辞,无暇顾及眼前这位年纪挺小的oga会不会趁火打劫,或者吓到报警。

楚悕闭上红丝密布的双眼,张着唇粗重喘息着,像一尊被敌军砸过的毁损雕像,毫无生机,摇摇欲坠。

须臾后,他发白的嘴唇突然接触到奶糖的甜味。他怔然含住,用舌尖小心翼翼舔了舔,当即甜得差点哭出声来。

“你……你叫什么名字?”夜坷苦恼地用通讯器联系了不远处的崔勉后,就开始担心这位狼狈不堪的oga会撑不住长眠不醒,只好挖空心思搜刮话题。

按理说楚悕不该回答他的。

他应该婉言谢绝对方的好意,在对方联系的朋友来之前,想办法离开。

然而,或许是唇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