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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起来。夏白眉骑术远胜晏春熙,这一纵马而行,晏春熙只觉两侧树木如同戏法似的向后,他脚踝有伤,此时虽然搭在马颈旁边,可是这疾速骑行之下,脚踝一颠一颠的,直把他疼得冷汗直冒。冷风灌入他身前,吹在汗津津的额头,比先前他一个人骑马时似还要凛冽刺人。只是他性子颇为倔强,虽被夏白眉擒住了,可却是怎么也不敢出声求饶示弱。他们二人一马一路骑到了北面,只见面前是一座颇为陡峭的孤山,旁边则是悬崖峭壁,此处地势险峻,林中枯枝树干绵密,脚下更是怪石林立,眼见马是决计过不去的。夏白眉腾身下马,又拎着晏春熙的衣领将他也拎了下来,随即忽然回身,轻飘飘一掌就将那几百斤的马身横打下了悬崖。只听那马发出一声凄厉嘶鸣跌下悬崖,晏春熙又惊又难过。他骑术不佳,后来都是关隽臣慢慢教他的,因此爱屋及乌,想到关隽臣昔日与他的爱意厮磨,便更对这马的处境触景伤情。他眼里忍不住含了一丝怒意,对夏白眉道:“这马又碍着你什么了,竟这般狠毒。”“宁亲王把你养得好生娇蠢。”夏白眉回过头,冷冷地道:“所幸是大雪天,马蹄印再过一会儿不致被人发觉,但是这马聪慧,若从这儿返了回去,岂不要露了行迹?”晏春熙心机和计谋又如何能和乌衣巷指挥使相比,此时一听,面色一晒却偏偏反驳不了。夏白眉说他也就罢了,偏要说关隽臣是养得他如此,他登时更觉脸上烫得厉害。夏白眉也不与他多废话,拽着他的手腕便要向林中走去,晏春熙疼得咬紧嘴唇,一瘸一拐地想要跟,却又哪里跟得上。夏白眉回过头,只见少年疼得额角青筋都冒出来了一些,在风雪中只敢用右脚脚尖点地,站都快站不稳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低头将晏春熙的裤管一拉,只见本是白生生的纤细脚踝此时肿得老高,青紫一片,像是要把皮肤都撑破似的。“你倒硬气,肿成这样也一声不吭。”夏白眉摇了摇头,回身一把将晏春熙横抱了起来,向前施展轻功掠行。晏春熙楞了一下,他被夏白眉抱着前行,比之先前在马背上,却更觉平稳舒适,受伤的右脚竟再没被颠着。此时与夏白眉挨得极近,隐约能闻到从夏白眉身上传来一丝血腥味,晏春熙心里不由想,也不知是白溯寒的血还是先前那马的血。他对夏白眉十分的忌惮畏惧,此人心计既深、手段亦是凶残,又因是太监的缘故,似是多了一层阴狠和诡秘,关隽臣与这种人为敌,实在是叫他好生担心。晏春熙一念至此更是忧虑起来,他深夜离去,也不知关隽臣此时如何,不知关隽臣睡得好吗,早间吃得好吗。想来关隽臣定是舍不得他,他不愿关隽臣因为挂怀他而伤了身子,可是又隐约……隐约也盼着成哥哥此时也与他一般,想着他、念着他。他一想到关隽臣,心中便是思绪万千,忧虑自不必说,苦涩更是不少。可是这其中,又、隐约浮起一丝想到过往时的甜蜜心绪,辗转来去,神情更是时苦时乐。夏白眉脚下踩着雪前行,发出咯吱咯吱的细微声响,也不知是这样在林中行走了多久,直到晏春熙觉得身子略微一暖,他扭头去看,这才发觉是已经被抱到了一处山洞之中。夏白眉将他的身子放在一块凸起的长阔石头上,晏春熙只觉身下颇为软,伸手悄悄摸了一下,发现是早就铺好了厚厚的草席。这时,正巧夏白眉用火折子将石洞中央的篝火重新点了起来,这石洞中火光突地一起,登时便使人感到颇为温暖。只听呛啷一声,夏白眉右手将长剑拔出鞘,随即将剑尖置于烧得正旺的火中,不多时就烤得发红了。晏春熙先前受过火刑,此时见夏白眉的动作,直以为夏白眉又要像先前那般凌虐他,顿时骇得向后缩去。然而夏白眉却并不理会晏春熙,径自低头解开长衫。直到他上身彻底裸露时,晏春熙这才在火光下看见夏白眉劲瘦的腰腹间缠着厚厚的白纱布,而此时鲜红的血色已经将从里面渗了出来,将纱布都洇湿了。夏白眉将纱布一圈圈解下来,只见他腰间仿佛被什么野兽将爪子插入了侧腹,留下了五个深深的孔洞,而之后又用力撕开皮rou,所以五洞之间的都被撕裂,血rou模糊地黏连在了一块儿,显然是夏白眉先前已经受过重伤,之前兴许也曾将养过几日,可是方才与白溯寒一场激战又将伤口崩裂了许多,鲜血淋漓流个不停,此时才会这般可怖骇人。只是他何其能忍,这一番奔波下来,竟然丝毫叫人看不出来有伤。晏春熙乍一看上去,不由惊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忍不住问道:“你、你可是遇着了什么猛兽?”“猛兽……”夏白眉回过头,哼了一声:“哼,畜生可没有这般厉害。”他说着握住方才被烧烫过的剑尖,手在半空微微停顿了片刻,随即便将火烫发红的剑尖死死抵在腹间伤口上。只听“嗤”的一声轻响,洞中隐约弥漫起一股皮rou炙烤的气味。“啊——!”夏白眉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吼,直到腰间伤口最外面的皮rou被烤得发焦、不再流血,这才无力地将长剑扔在一边,整个人瘫软着靠着山壁缓缓坐了下来。晏春熙不禁睁大眼睛,深深吸着气,心中翻江倒海、五味杂陈。他看着夏白眉那张端庄秀丽的面孔此时冷汗淋漓而下,因为剧烈的痛楚神情狰狞、似笑非笑,在这幽深的山洞之中更使人觉得诡秘森然。眼前这太监如此美貌,可却叫人想到兽类,狼一般的隐忍、鹰隼一般的狠辣,只要是为了存活,哪怕是对自己也能下如此狠手。兴许也有这等人物,才能在周英帝榻边,谋得一席之地吧。……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晏春熙见夏白眉一直没动静,就一瘸一拐地下了石头想要过去看看,可他才刚小心翼翼靠近了一些,夏白眉就忽地睁开了眼睛。火光之下,他的眼神很是凌厉,一字一顿地道:“我虽负伤,但是擒住你却易如反掌,我劝你别瞎想。”晏春熙这次并没有瑟缩退开,而是抿了一下嘴唇,开口问道:“你扣押着我究竟是何意?这次……这次怎的不将我带回凤阁去,反而要躲在这荒郊野岭的山洞?夏大人,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还不愿回京养伤——究竟是谁打伤了你?”其实夏白眉虽说他娇蠢,可是晏春熙到底是不笨的,此时这几个问题更是敏锐得直逼要害。夏白眉看着晏春熙,过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