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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虑,朕心中,这主审官一位,已有了人选——”周英帝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他的目光从唐书简移到了谭梦麟身上,可最终,却停在了关隽臣的面上。“你上奏一事,朕在七日内必给你答复。”关隽臣未与周英帝直视。周英帝如此应允,谭梦麟这一本,可说是有了见效。可那一刻,他却仿佛嗅到了某种危险和不安的气息。……其实平南王是否在乌衣巷收押受审,于谋逆定罪一事其实并不重要。然而若是让平南王始终在周英帝和乌衣巷的彻底掌控下,于关隽臣来说却极是被动。那便意味着,周英帝随时可将案子做大,想把关隽臣牵扯进来也不是难事。然而若是将平南王移交三司,起码无论是乌衣巷,还是刑部,都绕不开大理寺。有所掣肘,便不能肆无忌惮,这对于关隽臣来说,便已是极好的结果。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谭梦麟与唐书简波澜不惊的几句争论,可实际上,这长明殿之中却分明已经刀光剑影。要知道,先前诸事早已有了端倪周英帝将平南王已谋逆之名拿下之后,久久未定罪,却在年关急召宁亲王回长安。关隽臣虽然领旨听命,可却在辇前高悬先帝御赐的免死金剑,以冠军侯仪仗入京在朝众人,谁都是人精,任谁都看得出来,今时今日的大周朝已是风雨欲来。皇上似是要秉雷霆之势以平南王为由向关隽臣发难,可这位宁亲王却也绝没有坐以待毙的意思,反而高调起来,一副干脆要将这长安城搅得个天翻地覆的意思。关隽臣处于漩涡中央,可却将双手拢入袍袖之中,半点都没有表态的意思。不过他虽然沉默,可在这朝堂之上,却也不缺喉舌为他开口。关山月自后方往前迈了一步,忽然朗声道:“皇上,微臣倒有一事颇有不解——”“金陵有大周第二都之称,历来都由亲王坐镇以求无虞,鲜少有受封在外的亲王突然回京的时候。皇上如今急召宁亲王入京,却不知是否是兹事体大?臣等无能,在朝为官,却未能为皇上分忧。”关山月虽然官位不高,可是却是恭亲王独子,分量自不寻常。他问得婉转,可却极是巧妙。亲王无故入京历来都是件诡谲犯忌的事,身为臣子,有如此一问实在再正常不过了。但是先前恭亲王悠然离京,本来便是要让恭亲王府远离这场纷争,也是为了表态给周英帝。可关山月身为恭亲王府世子,在此时能够出来为关隽臣试探一下周英帝的心意,实在已经是身陷险境了。关隽臣不由转头看了这位儿时好友一眼,两人的眼神微微交错而过,却是什么都不必多言的了。周英帝似是早就料到朝中会有此一问,他听关山月这般说,却只是神情自若地笑了。“爱卿何出此言。平南王之事,的确叫朕心下甚是不安宁——朕即位不久,这大周朝,朕还着实有好多功夫要做。宁亲王乃两朝重臣、功勋昭著,为此朝野动荡之际,朕要多倚靠些他,这也是自然的事。反倒叫你们想得太繁琐了。”周英帝语声低沉,眼神平和中却又仿佛隐隐带着一丝锐利的锋芒,在关山月的面上不冷不淡地飘过。“且还有一桩事,要过年了,朕先前听太后在病榻中念叨着思念膝下孩儿,便更想着叫宁亲王回京。这一来,不仅可在京中过年,也好多陪陪太后。如此这番思量,倒是朕的家事了——”关山月何等聪明,他明知道周英帝一字一句都是随口搪塞,可却是再也不能多问的了。周英帝以一句家事作结,看似宽和无恙。可实际上,天子的家事,又怎能是臣子插手或询问的。他这般说,显然已是隐隐有怪罪关山月的意思了,再往上递一句,便要治关山月一个僭越之罪了。关隽臣见情势不妙,立时径自上前一步。他拱手垂头,行了一礼,然后才提起声音道:“皇上思量周全,政务繁忙,却仍时时不忘挂心着太后凤体安康,臣弟拜服——自当跟随皇上,为太后尽孝。”他说到这里,忽然抬起头望着周英帝,意味深长地继续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乃大周朝礼义根基——孝悌二德,臣弟莫不敢忘。”周英帝听了此言,嘴角微微翘起,依稀是露出了一个微笑。可他那双漆黑的双眸里却毫无笑意,甚至第一次露出了一闪而过的阴沉杀机。兄友弟恭。他即位第一年就斩了襄王满门,如今平南王又因谋逆被乌衣巷抓入凤狱,关隽臣更是高悬金剑入京。当朝诸王,面和心离。他哪还有几个弟弟可友爱之。宁亲王——好一句兄友弟恭啊。……下朝后,关隽臣坐进车辇里打道回府,锦帘撩起一角,引了一抹明晃晃的雪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王爷,得了线人的信儿,今日夏大人已出宫,回乌衣巷照常处理事务去了。”关隽臣将双手平伸在暖炉上方,慢慢地烘着指尖,听一旁白溯寒汇报后,才抬起头道:“夏白眉也当真是硬茬子,断雪潮毒发之痛世间鲜少有人能捱住,他这堪堪受过一回,自然是元气大伤,可他倒厉害,没歇上个几天就回乌衣巷了。”白溯寒沉声道:“断雪潮七夜一轮回,一次比一次毒性更甚。他第一次便在宫中躺了这许久,只怕四日后毒性再发一次,他这条性命就要交待了一半。皇上对夏白眉若有心,接下来几日间,定会有所举措了。”他说到这里,不由顿了顿,随即眼神带着探寻地看向了关隽臣:“王爷,夏白眉入宫伴驾已有十五年,这等关系——皇上无论如何,该当、该当不忍置之不理吧?”关隽臣并未直接回应,而是忽然问道:“夏白眉在承明宫躺了三天,皇上去看了他几次?”白溯寒脸上的神情顿时凝住,他低下头去,过了良久才低声道:“皇上……并未去看过夏白眉。这几日都宿在别处。”关隽臣看着白溯寒,丹凤眼里忽地划过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他淡淡地道:“正是因为你知道这情形,所以才如此问我——你心里没了底,对吧?”“王爷……”白溯寒既不敢回答是,却也无法否认,眉宇也不自觉苦恼地蹙了起来。关隽臣撩开锦帘,转头若有所思望向了外面被白雪覆盖的长安城街道。“皇上心机深沉,手足之情或许可以丢弃,但夏白眉……夏白眉终究该有所不同。无论他明面上是宫内太监,还是乌衣巷指挥使,实际上,他最重要的身份,始终是皇上这十多年来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