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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九泽既希望自己一直病下去,最好直接因此而死去,却又怕这样的死去,不过是下一个虚假世界的继续。段九泽闭着眼,只觉得整个人都在漂浮旋转,无处着力。飘飘转转了好一会儿,段九泽似乎看到,漆黑的空间内,有一处地方发着光,吸引着他的视线。段九泽想靠近光所在的地方,却无法移动到自己想去的位置。只能速度极慢的飘向那个发光的地方。渐渐地,近了,段九泽看不到光的那边是什么,但是他听到有人在争吵什么。他努力的去听争吵的内容,想要知道是谁在吵,又在吵什么。“我是大臣!我要娶公主倩倩!”“我是皇上!我宣布你这个大臣已经死了!”这是……谁的声音?为什么感觉好熟悉?“我要再活一次!然后娶倩倩。”倩倩……是文倩吗?每一个世界几乎都存在的文倩?“不行!死了就是死了!一个人只能活一次!怎么能再活一次呢!不准耍赖!”“为什么只能活一次!?”“因为只能活一次啊!”段九泽记起来了,这个是自己在某个世界看到过的画面,这些对话,是那些小区的孩子们玩儿游戏时的争吵。不过段九泽并不感兴趣,所以并没有在意这些孩子的话。“人只能活一次!”段九泽听到,光的那边,传来一个孩子童稚却坚定的一句话。段九泽自嘲的在心里道:人只能活一次,是因为作为人,只能活一次,还是说,因为只能活一次,才被称为人?……“但是我们只是一个游戏,可以无限的活下去啊。”听到这里的时候,段九泽仿佛被人狠狠砸了一锤。只是一个游戏,所以就算死了,也可以复活。就算死了以后复活,也记得上一个游戏里的角色,记得所有人扮演的角色。原来,早在那么早的时候,答案,就已经有了。答案,已经有了。哈哈哈哈……段九泽仿佛哭一般的,站在光源附近,笑出了声。“泽泽!——泽泽!——”里面的声音,似乎还在继续。段九泽隐约记得,那个时候的杨博文,还是一个软嘟嘟的小孩子,每次朝着自己跑过来,就是这样喊他的名字。哪怕自己从来不回应,对方也那样开心的说着自己发现的一切,或者听来的趣事。“我在一中附中读初一,今年十三,本地人。喜欢打篮球,不太喜欢语文和英语。你喜欢看书,对吗?”这声音……不是软嘟嘟的童音,应该是少年的杨博文。少年了啊……“只有爱和死可改变万事万物。”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段九泽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只是他整个人都是漂浮的状态,这样的后退,显得毫无意义。“阿泽。”听到这低沉的男声,段九泽怔愣了一下,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两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变成……怎样?段九泽短暂的迷茫了一会儿,听到光芒那边继续传来说话声。“阿泽,今天阳光很好,我给你读谁的文章才好?纪伯伦好吗?……你不反对,那我就开始了。除非通过黑夜之路,人是不可能到达黎明的。你最爱的这一句,还有,我最爱的那一句:只有爱和死可改变万事万物。阿泽,我忽然不想读了。”这话一出来,段九泽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重生的时候,那仿佛失忆般的跳跃性生活。当初段九泽一直不清楚,照顾植物人的自己的男人是谁,如今看来,是杨博文无疑了。“阿泽,你还没醒来,我却已然老去。”那好像是段九泽活得最长的一个世界——虽然是以植物人的形态,对外界的感知也时有时无。“阿泽,我已老去,你却还没醒来。”这一句话之后,似乎,生命就终结了。“段九泽,我都和你说了文倩喜欢我,你别喜欢她了。”这话……段九泽能听出来,是少年时期的杨博文说的话,可是……这是哪一个世界的杨博文?“段九泽,我喜欢和谁上床就和谁上,你管不着。文倩喜欢我,愿意被我上怎么了?和你不相干。”这种语气的杨博文,是段九泽没有听过的,可是段九泽却觉得,脑子里有一些什么画面,随着这话,一点点的相连成形。“段小泽,你真是好兄弟么么哒!”???刚刚叛逆少年的形象似乎瞬间坍塌,段九泽脑子里的杨博文,自动转换成了其他模样,好像……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话。“段小泽,作业记得借我看看。我妈说让我明天找你做作业,烦死了。”“老段,我看上了一个女人……”“小泽泽,你居然不爱我了!我要和你割袍断义!……”“段九泽,该我们上台了,你赶紧的……”“段组长,开会时间发什么愣?……”……突然之间,不断的有对话传入段九泽的耳里,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段九泽有印象的,其他的,却也在声音入耳之后,慢慢的,自动在段九泽脑内形成画面,虽然可能没有说话的速度快,但是段九泽似乎慢慢的明白了一些东西。“泽泽,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段九泽听到一句无比清晰的话,这话传入耳内的那一瞬间,其余所有声音都消失了,那白光不见了,胡同也不再,只有无边的黑暗笼罩着段九泽。段九泽想说话,张了张口,却发现喉咙干得厉害。但是很快,就有人喂了温热的白水,滋润干渴的咽喉。“泽泽,你醒了,是吗?”段九泽使劲儿皱着眉,他想,自己或许快要把脸皱成一个全是褶子的包子了,但是事实上,他使了那么大的劲儿,也不过是轻微的动了动眉头。眼皮仿佛千斤重,段九泽转动着眼珠,努力想撑开这沉重的眼皮。“泽泽,你要是太累,就再睡会儿,天亮了我叫你。”不知道是这句话起了作用,还是因为段九泽之前一直都是半梦半醒,太累了,总之,段九泽迅速的睡了过去,甚至难得的没有做梦。早上醒来的时候,段九泽终于睁开了眼。他先是疲惫的看着熟悉的天花板,然后才转头看向床边——他以为会有谁守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