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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挺的,看起来是个高级知识分子的模样。男人每天都来,每次都是来给时大夫送晚饭,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上午就来了。在诊所里坐着给病人看病的时安闻声,高声应了,然后对着来针灸除湿的老婆婆笑了笑。“您身体还不错,不过确实艾叶针灸一下更好,请拿着这个出门往左走,第二个门,有医师在里面。”时安把条子交到老婆婆手里,顺便扶着她走出门。老婆婆笑着握紧他的手,往他手里塞了颗煮熟的红鸡蛋,“时大夫,谢谢你,你真是个好大夫!”时安连忙把鸡蛋推回去,“婆婆,我们不能收病人的东西的。”老婆婆不肯,力气又大,“那是谁说的嘛?俺们老百姓喜欢,为啥不让俺们送?”时安站在门口,余光瞥见了等在走廊外的那个人,对着老婆婆微微弯下腰去,耐心地解释,“是医院的规定,您喜欢我,我开心,但我要是收了您的东西,我就得被医院开除了。”老婆婆听了这话,瞬间吓得脸色一变,有些混沌的眼睛看着他,声音都小了许多,“真的啊?那俺是不是害了时大夫你呀?”时安趁势把红鸡蛋塞回她的口袋里,拍了拍她的手,“现在您把蛋收回去,那就没事了,鸡蛋不便宜,还是留着您自己吃比较好。”老婆婆摸着鼓起来的口袋,人还是很担心害怕的模样,皱着脸盯着他。跟时安熟悉的小护士走过来,拉着老人家往针灸室走,“哎呀婆婆,有蛋就得自己吃嘛,咱时大夫每天都有鸡蛋吃的,不缺,喏,趁人还不多,我啊,就先给您排个前头的号,待会儿人多起来了难进哦。”“哎哟,小姑娘心肠太好了,俺谢谢你呀姑娘。”“不碍事不碍事的,婆婆。”时安看着小护士把老婆婆扶进针灸室,然后双手插在兜里,扭头走出走廊。外头太阳还盛着呢,白唯夫在门口,站得笔直,看着他一动不动。见时安过来了,白唯夫勾起嘴角,“我们时大夫永远这么宅心仁厚。”时安走到他身边,抬手轻轻打了他肩膀一下,白唯夫浅笑,两人并肩走到前头给病人散心的草坪上去。他们坐在休息的长椅上,看着护士推着轮椅上的老人在远处慢慢走。白唯夫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黄溜溜的土鸡蛋,在长椅边缘磕了几下,然后慢慢剥开。“戴青她回娘家,从家里带了一筐来,今天早上你走后没多久送来的,有十二个,个头不大,但看着十足漂亮。”时安靠在椅背上,看着他剥。“那你记得给人钱了没有?”白唯夫扬了扬眉毛,“我要给,她非不要。”时安觉得这样不好,“这怎么行?鸡蛋本来就稀罕,还送了这么多来,怎么说,这人情也得还回去呀。”白唯夫剥完,尖屁股处留了点蛋壳,送到时安嘴边,“我知道。”时安接过鸡蛋,嗔怪他一眼,“以后戴青姐家里有要看病的,你记得告诉我。”白唯夫点了点头,催着他,“鸡蛋还热乎着,先趁热吃。”时安张嘴咬了一口,蛋白嫩滑,里头的蛋黄颜色黄得近橙,煮得不老,半凝固着,香味随着热气一下子就扑出来,在嘴里嚼着,一点也不干,确实比外头买的蛋好吃很多。白唯夫推了推眼镜,“怎么样?是不是香得多?”时安点着头,问他,“你吃过了没有?”白唯夫往后靠,手搭在时安背后的长椅边缘上,“当然吃过了。”时安瞧着他,白唯夫笑了,“咱家不至于连个蛋都要省,我现在好歹是个大学讲师,工资不低,吃吧,不信回去我数给你看。”听他这样说,时安才把剩下的吃了。白唯夫看着他,心情舒畅,有些懒洋洋地开口,“家里唱片机好像坏了。”时安沉吟一会儿,“我记得顺发商行旁边那条街有修的地方。”“哪里?我怎么不知道。”“那边没什么文艺的书,你大概不常去。”“那等你下班,咱俩一块儿去看看?”“好。”时安不能在外头待太久,他吃完鸡蛋,就站起身来。白唯夫跟着站起来,“今天晚餐想吃点什么呢?”“你量力而行便好。”“我的老伴,我进步已经很大了,你这番话,是要打击我与厨房斗争路途中接续奋斗的自信心的。”时安被逗笑,“那就请白唯夫同志,给你老伴来点味道清淡点的,好不好?”“收到,组织命令,必须完成。”两人对视,都笑了。白唯夫把人送到那边,看着他走进去后,才慢慢转身离开。.时安下班回来,天还未黑,天际的霞光颜色缤纷。他打开门,白猫已经蹲坐在玄关处等着了,胖乎乎的,跟最近时兴的日本招财猫似的。他关上门,换了鞋后,把白猫抱在怀里,往里面走。白唯夫正在把唱片从唱片机上取下来,见他回来,抬起头看了看他。“不知道那边有没有唱片卖。”时安一边给猫呼噜,一边问道,“怎么?”“前阵子音甀写了信给我,说她在日本见着邓丽君本人了,长篇大论地写她的歌声如何如何美妙,我倒想听听看。”时安对这种不太懂,也不怎么感兴趣,“既然很好听,大概是有卖的。”白唯夫搬起唱片机,“走,去那边瞧瞧。”.修唱片机的师傅一边修着唱片机,一边哼着歌,哼的歌和店里放的是同一首。白唯夫问,“师傅,你哼的是什么歌呀?”老师傅一听,笑了,“这你也不知道吗?是邓丽君的呀。”没想到修这个的师傅正好喜欢邓丽君,白唯夫又问,“歌叫什么名字呢?”“叫,咋滴?这首歌没听过,这个电视也没看过哦?”白唯夫跟时安对视一眼,都有点忍俊不禁。他们的日子过得很普通,各有自己的事业,平日里一起消遣的,就是出门玩一玩,连打牌,都是前不久刚跟戴青学的。现在在修唱片机的老师傅面前,显得像两个懵懂无知的小孩。白唯夫笑着摇头,“没看过。”老师傅抬眼看了看他俩,摇着头,“你俩还没我老头子赶时髦哟。”白唯夫听着,浅笑。老师傅人好,又风趣,俩人站在旁边等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枯燥。等修好后,他们二人都已将邓丽君的歌听得差不多了,最后走时,跟老师傅买唱片,老师傅看他俩合眼缘,卖得也不贵。回去后,新买的唱片放上修好的唱片机上,邓丽君甜美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