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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姜镝那里搜回了昌州军玄铁令牌。一声鸣镝响彻天际,连松成带来的昌州驻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颖海守城军一起前后合击,将东海水军左师大营围了个彻底。东海水军左师主将不在,平日里说的上话的副将也找不到踪迹,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一部分人只知道颖海城突然反攻,抄起家伙就上,另一部分又听大营后方同样战马奔腾,以为是昌州驻军前来支援,半点反抗也没有就将人请进了自家营地。等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包了饺子。……连松成背着手站在东海水军左师大营的高台上,威严肃重的目光扫过台下一个个阵列,所有的士兵都被缴了械,目光低垂,等着最后的宣判。“尔等都是大胤的子民,你们脚下踩的土地都是你们同胞的家。东瀛人已经打上门来了,宜崇炮火都不知道响了多少轮,尔等名为东海水师,东海告急的时候你们又在哪?”“我知道你们都是普通士兵,上边的将军怎么说你们就怎么跟着做。那今天,就让你们自己做决定。我连松成做主,不想留在这儿的,领十两银自行离去,就此脱兵籍,绝不追究。想留下来的,那就拿好你们的武器,牢牢记着,你们是东海水师,东海还等着你们去守!”新兵站在列队的一角里,左顾右盼了一圈,见没人动,他咽了咽口水,偏过头朝身边的人低声问道:“赵哥,你想走吗?”“想。”被称作“赵哥”的老兵目不斜视,平淡地回答。“啊?”新兵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复,惊讶道:“你真想走?”“想走。”赵哥侧头,瞥了新兵一眼,继续道:“打仗不是好玩的,谁不想走?你还年轻,要是有人走,你也跟着走吧。我呢,就不走了,我这人也不是有什么大志气,不过东海总得有人去守吧。有我们这些老兵油子在,总不能让你们这些毛头小子去。”连松成站在高台上,又重复了一遍。列队里三三两两地开始走出几个人来,台子旁有连松成的亲卫逐一登记。新兵张望了两眼,赵哥推了他一把:“走吧。”“赵哥……”新兵回过头来犹豫了一会儿。赵哥朝他摆摆手:“去吧。”高台上昌州总督连松成站在军旗旁负手而立,目光扫过他们,脸上神情依旧是肃重平静。阳光照在他的铠甲上,折射出一层锐利的光泽。他的甲并不新,颜色乌沉沉的。新兵从前听赵哥说起过,铠甲上的颜色都是血染出来的,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新兵朝台子的方向走了几步,他抬头看向威严沉静的昌州总督,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崭新的铠甲,不知怎么地,脑子里竟开始胡乱想着那样血染出的一身甲穿在自己身上的模样。蜷缩的手指缓缓攥起,良久,他忽然转过身来来,大步回到了队列中。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羞赧,又有跃跃欲试的坚定:“赵哥,我还是不走了,我也想留下来,我还没打过东瀛毛子呢。”大胤的军旗在烈日下迎风招展,新兵忽然觉得这段日子以来胸膛里那颗浮沉不定的心,在这一瞬间终于落到了实处。***夏季的大雨总是说来就来,连松成花了两日的时间重整东海水师左师。而颖海战局结束后的第二日,苏朗的父亲颖国公苏阙也终于在天子影卫的护送下,从西北靖州丝路道千里迢迢地赶回了昌州颖海城。他来的委实是巧,因为就在当夜,宜崇的八百里加急战报送到了颖国公府,他们担忧已久的事终于发生了——东瀛海军和西洋海上舰队联兵作战,一同转道北上,进攻大胤东海边境,回防宜崇的几支驻军已经先行拦截,但恐怕不出几日,东海防线定然要乱。果不其然,这封战报送到颖海不久,东海水军右师秦友方将军的求援信就到了。东瀛西洋联军这次做足了准备,故意多点击破,大胤东海防线本就脆弱,现下又正值内乱,偏生水军左师还在那儿围困颖海,秦友方一个人实在是难以支撑。颖国公府书房的灯又亮了一夜,昌州一团乱麻等着收拾,芮何思和江南十二城的一众世家家主被宜山书院帮忙押在锦都,动他们,旁人都不够身份,必须得颖国公苏阙和天子影卫首领凌启亲自去。连松成收整完东海水军左师,本打算与宁州驻军前后配合,尽快去解决定康战局,但眼下外敌当前,也来不及了,他最迟明日一早就得奔赴东海。苏阙沉思片刻,站起身拍了拍面前两个年轻人的肩,眼里既是欣慰又有歉疚:“迟则生变,锦都关着的人拖不得,我和凌统领得立刻过去。定康只能交给你们了。”苏朗听完只是笑,眼里却尽是冷意:“交给我正好,我还有东西没还给他。”星珲悄悄握了一下苏朗攥紧的手,点点头又朝苏阙开口问道:“听世伯刚才提过我大师兄回了帝都,那我父亲……”苏阙说起这事也有些不解,但还是如实答道:“东都境主倒是说起过,要去一趟云州苍梧城。”“苍梧城?”星珲闻言纳闷了半天,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宣熙十一年夏,外敌伺机而动,终于在大雨滂沱的深夜,向大胤东海伸出了贪婪的爪牙。连松成率领重整后的东海水军左师与一半的昌州驻军奔赴东海战场。颖国公苏阙同天子影卫首领凌启,动身前往锦都,整治昌州内乱。而反守为攻后的第一战——澜江北岸的定康战场,如同颖海城一样,又一次交到了年轻人的手中。他们年轻,但正当时。***彼时帝都的夜晚还算晴好。凌烨听完天子影卫的禀报,从皇城前廷回来,刚踏进明承殿的门,就见楚珩正乖乖地坐在桌前等着他一起用膳。凌烨轻轻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净了手走到桌前坐下,先给楚珩盛了一碗汤。楚珩悄悄打量了一眼陛下的神色,见始终平静如常,心里悬着的那口气渐渐松了下来。是他多想了,看来天子影卫并没多说话。楚珩这次确实受了伤。他并没有直接强杀方鸿祯,而是强行留了他一命。因为漓山东君的强杀,与大胤天子的问罪,意义于九州的世家而言是不一样的。前者可以只是皇帝要杀方鸿祯,所以暗地里与漓山做了一场交易。但后者却是天子权威加诸于大乘境,会震慑所有心思活络的世家大族。让所有人重新估量大乘东君的态度,让所有人都知道,皇族没有大乘境,但漓山东君姬无月是天子之臣。楚珩这次回帝都的时候,直接用了姬无月的名义。他特意请了旨,等同于告诉所有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