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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会攀上林雁行。变数太多了。他能保证和林雁行考在同一所大学至少同一个城市吗?如果一南一北数年不见,等他大学毕业找上门去,黄花菜都凉了。如果他不上大学硬跟着,那林雁行会接纳他这个没学历、没能力,只会扛包做饭打扫卫生的人吗?他那顶级巨星的团队会接受吗?他给自己编织了一个梦,编着编着就以为那可以实现,但梦里做皇帝也好,发大财也好,都是一枕黄粱,天亮了就没了。他死过一次,居然连这个道理都忘了。他的梦只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的实现可能,他被那万分之一的光芒勾掉了魂,以至于此时才听到剩下的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在黑暗中喧嚣,渐渐地汇成一句轰鸣:你不配!!!林雁行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不配!吕霞不配,他更不配,他们都是可耻可鄙的早期私生饭!他抱住头,慢慢掩住了脸……他不配,他从来没配过。他不配被生下来,不配爱人,不配为人所爱,不配在有光的地方好好活着……他性格里强烈的自毁倾向被林雁行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勾到了明处,他蹲在男厕所的正中央簌簌发抖,抖得牙齿咯咯作响,仿佛冰海般的死亡再度来临。他并不喜欢日以继夜的工作,不喜欢夜店的环境,不喜欢管老师的题海战术,不喜欢繁重的家务……但他一做就停不下来,因为他有自毁倾向。他自我戕害,但不是以堕落的方式,而是另外一种。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只配cao心劳力,不配休息,不配享受,只配苦和累和痛和死!……他不配做梦。他没去参加圣诞晚会,在情绪稍微镇定下来后,他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用冬雨季节里厚重的、带着霉尘气的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蒙住。他没睡着,枕套湿得厉害,他知道自己又在浪费水分。过了许久,他听到有人用钥匙开门,轻手轻脚坐到床边,问:“你醒着干嘛不开灯,是病了吗?”是郁明,那个和他一样卑微瑟缩,但好歹有个完整家庭的朋友。从这一点来说,郁明比他“配”。他缩在被子里,沙哑地问:“今天周六,你不回家?”“马上就回了。你没去看晚会,我有些担心,所以过来找你。”郁明听到他囔着声,问,“你感冒了?”“……没事,躺躺就好。”陈荏问,“晚会结束了?”“嗯。”郁明说,“八点不到就结束了,我们几个留下来打扫教室,所以才又拖了快一个小时。文娱委员那帮人把教室弄得太花哨了,张老太嫌颜色太多扰乱大家学习,非让铲干净。”郁明伸手抚对方的额头,觉得不烫,反而冰凉。他心惊地缩回手:“你是不是淋雨了?桌子抽屉里有感冒药,你吃两粒吧!”“不用。”陈荏说。郁明等了片刻,又说:“林雁行也没参加晚会。”“……”陈荏从被子里露出脸,“他不是主持人么?”“对啊。”郁明说,“但他就是不干,跑了。后来只剩文娱委员一个人主持,把她都气哭了。据说林雁行还有两个节目,也都不演了。”陈荏说:“他……”他刹住,因为听到了敲门声。郁明说:“应该是宿管阿姨,她让我把值日表带下去给她,大概这会儿等急了。”他说着就去开门,结果被人抓住后颈,一下子扔了出去!林雁行用背抵上门,反锁,转过身来在昏暗中与陈荏对视,空气里全是他紧促的呼吸声。他淋雨了,冰冷的水珠压下了发梢,在他脸上脖子上汇聚成滴,脚下汪出湿痕。“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胸膛起伏,低吼:“真不是!!”章节目录第32章哄着呢林雁行心痛得一抽一抽。陈荏离去的背影那么单薄,那么孤独,而罪魁祸首就是他,他喊:“陈荏!陈荏!”对方没回头,走得义无反顾。他本想追去的,可这时在综合楼排练的同学冲下来把他团团围住,从他手中塑料袋里抢东西吃,人人都在吵闹拉扯。他吼:“滚!给我起开!”可他们以为他开玩笑。等到人散了,他也看不见陈荏了。去哪儿了?为什么走这么快?林雁行感到自己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砸在十二月底冰冷的地面上,冻得他一个激灵。他说错话了,这张活逼该撕烂的嘴啊!周鑫灵咯咯娇笑,粉红色的曳地长裙在他眼前绕来绕去,披肩上的长毛几乎要扎到他的眼珠。“大雁子!大雁子!”周鑫灵不满地跺脚撒娇,“别人要的都买了,我的大杯摩卡和香甜粟米棒怎么没买?你说好请客的怎么……”林雁行暴戾的眼神扫向她,她被吓住,但嘴巴还没收敛:“你说好请客的怎么能当小气鬼呢?”压在胸口的怒气炸裂,林雁行用最后的定力克制住,将她乱挥乱舞的手抵开。“你往后少说话。”“什……什么?”周鑫灵瞪圆了眼,带着怯意问。她长了一双鱼眼珠,即使用了几层双眼皮贴纸粘了几层假睫毛刷了几层黑膏都显得笨拙,和她吵闹的嘴一样招人心烦。“让开。”林雁行说。周鑫灵要哭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林雁行绕开她往前走去。周鑫灵喊:“大……大雁子!”“我叫林雁行!”林雁行回首喝道,“你起外号之前能不能先问问别人的意见?!”他转身走去,丢下一众被他吓得不知所措的同学。他要去找陈荏,去道歉。他知道自己不但说错了话,还看错了人,陈荏不会喜欢周鑫灵的,绝对不会,陈荏就算喜欢惠惠儿,喜欢……自己,都不会多瞧周鑫灵一眼!可他找不见陈荏了,哪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