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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行说:“我睡不着了。”“嗯?”“我从两岁起就一个人睡觉了,没跟别人挤过。”“一次都没有?”陈荏问。林雁行说:“初中时出去打比赛,宾馆没床位,我和队友只得睡一起,结果他睡着了,我贴了大半宿烧饼。你和人睡过吗?”“……”这个问题歧义太重了,亏他能问出口!陈荏又好气又好笑,心想那你得区分是哪种睡!如果是哄睡和陪睡,那没有过,我从小孤独,备受忽视,绝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一个人。如果是做那种事儿的“睡”,有过,但我一般睡完就跑,渣得很,事后还会躲着不见。因为我不敢和人建立亲密关系,害怕亲密之后就是抛弃,为了不受伤害,总是抢先一步抽身而去。陈荏忽然想起当年在场子做事,场子的幕后老板——一个公子圈里的家伙——非常喜欢他,真心喜欢。那家伙玩儿所有人,就是不玩他,什么事儿都为他做了只差说出口。陈荏也是真心地装傻,结果装到后来,那人在尼泊尔滑翔伞事故摔死了,年纪也就三十出头。陈荏挺后悔的,因为那人不坏,他甚至还想:如果自己不那么躲,人家是不是就不会跑到高山国度散心去?是不是就不用死?世上没有后悔药啊,他自己还死过一回呢。“睡没睡过嘛?”林雁行追问。然后他突然定在那里,直直地看进陈荏的眼睛里去,因为那眼睛里有一种很惨又很伤的情绪,盈盈滚动。“干什么?”陈荏蹙着眉头。“你怎么了?”林雁行理解不了。“没啥……想到我小时候了。”陈荏说,“我也没有和人睡过,我的床是两块木板拼的,很窄很短,睡不下别人。”“那咱俩咋办?”林雁行问:“瞪着眼睛等天亮?”陈荏建议:“背靠背行吗?就当床上只有自己。”他俩现在是面贴面。林雁行翻过身去,歇了会儿转回来:“你不夹人吧?”“别聊了,快睡!”陈荏说。话音刚落,就见门外走廊上手电光闪动,是教官查房!两个大男生好端端地挤一张床,非jian即盗啊!“cao!”陈荏猛地挺直了。林雁行一跃而起,想跳到郁明那张空床上去,但两张上铺床之间有一米八左右的距离,视线不清的情况下容易摔伤,他犹豫了几秒,就被教官抓了个现行。“你哪个班的,干什么?!”教官低声喝问。林雁行说:“我……”教官走进宿舍门,用手电轮流照射和陈荏的脸,然后斥责道:“不管你叫什么,我可算认识你了,给我下来,在别人床上干什么?”这真误会了,明明是别人在林雁行床上。林雁行也不解释,乖乖落地,摸着头尬笑。“你,”教官指陈荏,“睡觉!”陈荏赶紧躺平。“你,”教官指林雁行胸口,“回自己床上去!”林雁行便爬郁明的床。教官多了个心眼,伸手在那床上摸了两把,又探进被子里去,骂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学生,好东西学不来,歪脑筋一个比一个足!居然又在床和被子上泼水,你们是嫌基地的被子霉烂得不够快吗?!”教官也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对于这种不负责任又偷懒的行为真生气了,揪着林雁行往外走。“你去我们宿舍睡,明天早上我就把这事报告给你们教导主任!”林雁行央求道:“别呀,我不睡都行!”这番响动把宿舍里除了郁明以外的另几个人都弄醒了,等教官和林雁行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们一个个都坐起来问:“怎么了?”“还能怎么了?”有人说,“林雁行惨了!”“我都听到了,是郁明害的。”睡门口的那人从教官进门起就醒了。“赶紧把郁明喊起来去跟教官解释,”又有人说,“不然林雁行要被通报批评的,我听说上一届也有人用水泼被子,后来还在大会上检讨了。”“郁明这人是典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上回我出黑板报叫他帮个忙,结果他倒好,一跤摔在颜料上,全打翻了不说,还溅了一黑板。”陈荏爬下床,猫着腰钻出门。“陈荏,你去哪儿呀?”舍友问。陈荏去检讨,拿自己换林雁行。别说现在郁明没醒,就算醒了,如果推三阻四、磨磨蹭蹭不肯去,等于把林雁行陷教官那儿了。谁的人设都能崩,林雁行的不能,虽说他也没草过学霸人设,但总不能是倒霉熊孩子吧?尤其是中学阶段吃过处分这种。因为打架背处分还好说,青春期男孩儿荷尔蒙无处安放,谁都是一点就燃。可军训时投机取巧,用水泼被子算什么?那些小姑娘会捧着脸喊“哎呀呀这懒逼真可爱”嘛?陈荏想反正我是个拎包小助理,我不要脸的!他直追林雁行和教官而去,在楼道转弯处将二人拦住。“是我泼的。”他微喘着说。不但教官皱眉,林雁行也懵了:“啊?”陈荏说:“那是我的床,和他没关系。”“胡说八道!”林雁行震惊。“教官,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陈荏说,“明天一早我就把被子床单全晒出去,并且自罚十圈行不行?您别告诉我老师了。”林雁行说:“胡……”陈荏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不是他,”林雁行说,“是郁闷!”“我看你是该郁闷!”教官骂道,“这么大个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想着钻空子走捷径,我都替你们害臊!”他对陈荏低喝:“走,到我那屋睡去,明天的事明天再说!”陈荏跟着就跑,林雁行拉他手腕,他甩开:“你赶紧回去。”“我偏不!”林雁行来气了,“这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陈荏瞪他:“别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