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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如黛凡现在,他微笑着等待结果,双手却交叠在膝盖上,略显不安地相互握着。“获奖者是——”“第四十九届金香奖,最佳新人男演员是——”“桐友清!!!”65.红公馆(上)追光准确无误地打在与黛凡坐在同一行的桐友清身上,他有些僵硬地转过头,便能看见桐友清惊讶到眼泪汪汪的脸。到底有没有那么惊讶并不重要,大多数时候获奖者都会是这幅姿态——惊讶,兴奋,喜极而泣。桐友清在万众瞩目下踏上过道,三步做两步走地踏上舞台。“我真的没有想到能拿到这个奖,能有幸被提名我已经很开心了……”桐友清开始他的获奖致辞好几句后,他才回过神来,浅浅地叹了口气。这种时候表现出失落或者不屑,都容易被人过度解读,编出新的不和传闻来。既是黛凡明面上没有奇怪的反应,他还跟着周围的人一起鼓掌,可听见主持人念出来的名字不是自己时,他还是很难保持平常心。也不是第一次了。因为总觉得“这一次一定可以了吧”,所以才会一次比一次失望。在结果出来前,黛凡还觉得自己并不在意这个新人奖——或者说,他要是拿了最佳新人,还会觉得自己占了莫大的便宜。身体上的能力没有作弊,可他脑子里所深谙的技巧,对于演戏的丰富经验,都不是一个新人该有的。然而,再往深处想想,作弊的他都没能拿到最佳新人,他仿佛是被演戏之神遗弃的人。可他早该习惯了,这种希望落空的滋味。一时间黛凡心里复杂得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他看着台上意气风发致辞的桐友清,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几十年造型都未曾改变的金香奖的奖杯上。思绪混乱间,黛凡竟然开始庆幸没有着急告诉顾釉,自己就是原以宵。今天这样的场合,顾釉当然也在场,她和她的同行们坐在旁边的方阵。黛凡记得每次与奖杯失之交臂时,他和顾釉都会去深夜的大排档喝酒吃宵夜,每每那种时候,他反而是一如既往的淡泊,看起来好像对获奖全然无所谓;而顾釉会一边提着啤酒瓶喝酒,一边痛骂奖项审查评定组搞鬼,谁谁谁根本不配。他曾一度觉得自己就是天生运气不好,该想开点才是真的。黛凡的目光紧紧跟随着桐友清手里的奖杯,丝毫没注意旁人的目光——池应先佯装无事地面带微笑,有意无意回头看了好几眼;那边顾釉也正伸着头,满脸疑惑地朝他的方向看。实际上还不止这俩对黛凡抱有特殊好感的人,还有几位和黛凡有过合作的艺人、导演,也纷纷在看他。虽然说这样的情况很正常,不见得电影叫座叫好的那方,演员就能拿奖,一部电影的构成人员那样多、那样复杂,偶尔有评分并不高的电影,但演员实在出色,也有可能拿到“最佳”的称号。眼下桐友清拿到最佳新人演员奖,不仅仅池应先和顾釉吃惊,还有些私下看过的圈内人士也同样吃惊。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都是上乘作品,里面池应先和黛凡的演技更是无可挑剔。尤其黛凡作为一个新人,能和池应先搭戏还不落下风,表现已经很惊艳了。此刻抱有疑问的圈内人占多数,可金香奖进行到如今的第四十九届,从来没有出过“黑幕”风波,也正因如此,金香奖的含金量才会如此之高。然而,认真地同时看过两部电影的人也在极少数,原本票房也不太行,业内人士更没必要对它抱有期待,像这样的喜剧片每年不知道要上多少部。疑问归疑问,没有任何风声的情况下,没有人会站出来质疑这个奖掺了水。在掌声与笑容中,桐友清拿着奖杯走下了台,颁奖典礼继续进行。他微笑着,眼睛还亮晶晶的,是刚才想哭的痕迹,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真实。只有桐友清自己知道,在追光打下来那一刻,他并不止是喜悦而已——楚澄那句不清不楚的话,原来真是这个意思,并不是他想得太多。更令他惊讶的是,对方竟然有那么大的能量,能让金香奖为他开后门。楚澄对他而言,绝对是能傍上的最好的金主。拿到新人奖就意味着他的实力有了最直观的认可,他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再不是那个劣质偶像剧都拿不到男一号的底边艺人。他按捺着激动的心情,从池应先面前走过。如果说之前影帝对他毫无结交的心思,那么现在,他应该有资格和影帝说上话了吧。桐友清想着,暗暗希望能和池应先对上目光,有时候不需要言语,单单一个眼神就能说明很多问题。就在他走过池应先面前时,旁边的前辈们都对他投以赞许的目光,桐友清也点着头回应,唯有池应先,忽然转过头看向身后。这惊人的“巧合”让他觉得对方是在回避他,并不想理会他。但这又怎么说得准呢,他又不是池应先。桐友清还在替对方找借口,脚步不露痕迹地放慢了些,顺着池应先扭过头的方向往后看——池应先身后有两个艺人在交头接耳,刚刚好将后面的视野让了出来。而在他们之后,便是微垂着眼帘,看不出喜悲的黛凡。又是黛凡,又是黛凡。桐友清就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二个都对黛凡那么上心,有什么好事都能落到黛凡手里。池应先约莫知道自己在这种场合一直看他不太合适,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立马转回头,然后便看见了在自己眼前的桐友清。桐友清阴狠的眼神霎时一变,羞赧又温和地朝他笑了笑。他演得极好,池应先却没配合他演出。看见黛凡那种隐隐约约的低落,池应先简直想马上到他身边安慰两句,虽然自己也不见得能坦然地说出什么动听的话,但总比只可远观什么也做不了要好。他关切的神情没有掩饰,甚至在回过头看见桐友清的时候,微蹙的眉头仍没舒缓开,眼眸里的深沉被桐友清一览无遗。池应先头也没点,礼节性地说了句“恭喜”,语气淡得像他们压根不认识。桐友清仍能保持那种微笑,点点头后离开。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握着奖杯的手因为太用力而关节泛白。新人奖很快颁布结束,轮到了年度最佳的重头戏。顾釉凭借再次拿到了年度最佳导演,但池应先却没能再度拿到最佳男演员。这对池应先来说真的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