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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然,你来了,”庄寿安看见简然,迎上去。简然问一句,心急着探向病房内,“她怎么了?”“你别急,”庄寿安稳住简然的情绪,说:“听警察说她在家里晕倒了,溺了水。”“溺水?”“嗯,”庄寿安点头,深吸一口气,眨眼的时候还能感受到眼角伤口的膈应,“听说她试图在家里淹死自己。被发现的时候她倒在洗手间,洗脸池里的水已经满了出来。”“怎么会这样?”庄寿安的话让简然更急躁了起来,“难道是白夕?”“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庄寿安摇头,说:“放心吧,医生看过了,她没有大碍。心脏呼吸都很平缓,醒过来就好了。”“刚才警察还在的,不过后来说是有什么案件,就走了,”庄寿安说着,向病房内看一眼后低头看一眼手腕的表,“简然,这几天你好好看着她。我要离开一阵子。”“离开?”听到庄寿安这句话,简然才发现庄寿安身旁放着的小型拉杆箱,“去哪?”“我一个多年的老友有些事情拜托我,”庄寿安说:“我已经联系了另外一位资深的医生,让她在这段日子里照顾秋水。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让她住进疗养院。别的不说,至少疗养院里有人可以二十四小时看着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庄寿安说着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简然后停顿下几秒,咽了咽喉咙,继续说:“她目前的情况开始恶化,我觉得可能和每个人格之间的冲突有关。这样的情况下,她不能再一个人住了。今天警察碰巧救了她,那么以后呢?万一再出现这种事情,也许后悔都来不及后悔。”听完庄寿安苦口婆心的话,简然深吸一口气,长长叹出,“我知道。”他说着,眼神盯看着病房内久久,“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不会再出这种事情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处理好的我也处理了,”庄寿安再看一眼时间,拍了拍简然的肩膀,“我不会离开太久,应该是两周左右。”“行,我知道了,”简然点头,“庄教授,你一路顺风。”“好,你们也好好的。”庄寿安点头,道别一声后拉着拉杆箱慢慢离开。简然缓缓走进病房,看着躺在床上安静睡着的人。她的长发是那么的柔顺,睫毛是那么的狭长,脸色是那么的苍白,让简然看着心里不住地作痛。他叹一口气,坐在病床前,伸出手,紧握住秋水因为失去力气而显得柔软无骨的手。守在病房里一整夜,天微微亮的时候,简然感受不到疲惫的眼神捕捉到秋水睫毛的微颤。病床上的人闭着眼,渐渐皱起了眉头,手也抽动着欲从简然的手中抽离,她的脸不自在地向右偏去,慢慢睁开了眼睛。第一个看见的是冰白色的墙壁,随着头的缓慢移转,继而看见的是挂着灯的天花板,同样的惨白。最后,当她的眼神顺着窗户落下的时候,看见的是坐在病床前的简然。简然的眼神忧郁带着担心,看着好像是可怜的小动物一样闪着星光,格外惹人心疼。她刚从头痛中解放出来的眼睛第一次见过简然有这样的眼神。“简然?”眼前的人揉了揉困惑的眼睛,简然从她微弱的话语里听出了她的生疏。“白夕,你醒了,”简然缓松开了手,看着她,微微一笑,说:“我去喊医生,你躺着别动。”躺在床上的白夕睁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简然走出去的背影;闭上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被自己推下楼,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秋水。就在她眼皮沉重地一闭一睁之间,简然与秋水的模样不停地相互重叠,交换,直到眼角渐渐冒出的液体冲刷掉视线的清晰。刚从昏迷中醒来,按照道理,她的大脑此刻应该依旧如同一锅浆糊一样黏稠浑浊,可是白夕的思维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晰整齐。当池子里的水顺着眼睛,鼻子,耳朵淹没进她的身体里的时候,也同时洗去了一直蒙在她眼睛上的一层纱,让她看清了一段被自己忘记的事情。她看见那一年自己因为嫉妒秋水,害怕秋水会抢走爸爸mama而推了她。一开始,她不是有意想要杀了秋水的,就算说那些恶毒的话,也不过是孩子口中的一句童言无忌。秋水被送到了医院,却因为抢救无效而失去了心跳。白叶与朱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孩子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儿连累,被画下人生的污点;教堂的牧师不能正直地拒绝一笔丰厚的封口费而守着一具没有任何利益的尸体。于是,爸妈与教堂达成了私下的和解协议。回忆着这些事情,白夕的抬起的脸上不由得躺下了泪水。原来,杀了jiejie的不是秋水,因为秋水早就被自己杀死了!门外走进来的医生看见床上躺着的白夕已经睁开了眼,眼角还有两行泪水流下,“醒了?”医生走近,抬起她的脸,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后说,“现在你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休息一会儿,如果不觉得哪里不舒服就可以出院了。”医生说完,转向简然,说:“如果有轻度的头晕恶心,就开些药。”说着,医生走了出去。“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离开后,简然看着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白夕,轻声问:“渴吗?”说着,他倒了一杯水。白夕的眼睛一直盯看着简然,带着极度矛盾的情绪。从来没有人这样温柔,体贴入微地关心自己,照顾自己。她应该感到欣慰,觉得感动。可是正当她心存感动的时候,却又会想起简然和秋水的关系,想起自己将秋水推下楼的事情,就觉得简然现在的温柔都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他递来的水,看着温热平淡,也许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偷放了什么剧毒的药。想着,白夕抿了抿干涩的嘴角,倔强地看向另一侧,拒绝了简然手中的水。简然看出了白夕莫名的脾气,顿下阵阵,问:“白夕,我们算是朋友吗?”“不是朋友,”白夕撇过去的脸反射着日光,看着有些冰凉,“你和她是朋友,和我不是。”白夕的话模棱两可,既没有说出她的猜测,也没有说出她的怀疑。“你和她是姐妹,”简然接下白夕的话,坐了下来,说:“我不会害你,你可以相信我。”简然的话白夕听得清楚,也让她心生讨厌。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小时候在圣安教堂里,那些孤儿和自己说:“你是秋水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所以这个我们分你吃”一样的让她觉得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