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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来两杯姜汤,郁鸿委屈巴巴的蜷在座椅里,小口小口捧着喝。那一张小脸被冻得惨白,身体还在轻轻发抖。姜汤里放了驱寒的药材,郁衍喝完自己那碗,身体很快暖和过来。郁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和母后吵架了?”小时候,郁鸿每次和皇后吵完架,就会跑到郁衍房门口蹲着。郁鸿点头,眼眶有点发红。郁衍按了按眉心:“因为我?”郁鸿没回答,郁衍静静注视他,半晌,他才小声道:“……是。”郁衍有些无奈,叹道:“阿鸿,你无需为了我顶撞母后,这些事与你无关。”“怎么与我无关!”郁鸿道,“我都知道,母后就是担心你与我争夺储君之位,可我根本不想当皇帝,我只是——”他顿了顿,又道:“我觉得只有皇兄能担当储君之位,我们其他几个——”“郁鸿。”郁衍淡声打断,“有些话你不该说。”郁鸿低落地闭了嘴。郁衍道:“好了,喝完药我派人送你回去。”“皇兄……”“天色已晚,回去早些休息,明日去向母后道个歉,她不会怪你。”“我不想回去。”郁鸿伸手来拉郁衍的衣袖,“皇兄,能不能别赶我走,我们好久没有……没有同寝了。”“别任性。”郁衍道,“你前脚顶撞母后,后脚就在我宫中过夜,还嫌将她气得不够厉害?”郁鸿:“……哦。”郁鸿喝完药,郁衍让人给他备轿,亲自送出寝宫。临出门前,郁鸿忽然回头看他,低声道:“储君之争,我不会参与。若有必要,我会帮助皇兄。”郁衍问:“为什么?”郁鸿笑起来:“因为我最喜欢皇兄了。”郁衍没回答。郁鸿又道:“皇兄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向皇兄证明。”说完,他上轿离开。郁衍望着轿辇远去的方向,眉宇微微皱起。牧云归已在浴池里放好了水,还细心的放了香料,郁衍把自己泡进水里,靠在白瓷雕砌的浴池壁上,身体悠悠舒展开。“……所以,刺客是昨晚动的手?”郁衍问。牧云归修长的身影映在屏风上,站得笔直:“是,属下在刺客动手前将其截杀,但那批刺客训练有素,属下追逐整夜,直到今晨才抓到活口。而且……”“什么?”“或有漏网之鱼。”有漏网之鱼,意味着孟长洲还会继续陷入危险,也意味着,他们可能已经惊动了那幕后指使者。郁衍当然不担心前者。孟长洲想杀他,他救那人一次已经仁至义尽,之后生死都与他无关。他这次派出牧云归,也只是为了调查幕后指使者的身份。至于后者,郁衍就更不担心了。他倒想那幕后指使者早点再对他动手,省得他猜来猜去。郁衍思索片刻,问:“你方才说,那群刺客是一队骑兵?”牧云归:“是。”“山路迢迢,那人既要掩人耳目,又要赶在孟长洲回乡之前将人灭口,派出骑兵倒是不出所料。但据我所知,皇室中除了父皇之外,手下可自由调度骑兵者,只有一位。”“大皇子郁殊。”郁衍揉了揉眼睛,被温热水汽充盈的大脑终于开始有些疲惫。他趴在石阶旁,声音也带上困倦:“你把人关在哪儿?”牧云归道:“城郊的别庄里。”“唔……”那庄子是郁衍避暑所用,说来已经许久没去过。郁衍打了个哈欠,撑着昏昏欲睡的眼皮道:“明日去审一审便知,不想了。”牧云归:“是。”然后郁衍就没了声响。牧云归在屏风外静待片刻,仍没听见动静,轻声唤道:“主人?”没回应。牧云归无奈地摇摇头,绕过屏风,果真看见青年已经伏在石阶上睡着了。郁衍仍泡在水里,只露出单薄光.裸的肩头。他的头偏向一边,肩颈一侧的曲线修长而精致,湿透的长发在水面铺开,欲盖弥彰地遮住大半春光。牧云归呼吸一紧。他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小声道了句“得罪”,弯腰将人从水里抱起来。掌下触到的肌肤细腻柔软,郁衍头一偏,毫无防备地靠到牧云归怀里。他脸颊被水汽蒸得有些发红,身体离了水有些凉,本能贴近身旁的热源。牧云归耳根瞬间红了,几乎不敢看他,手忙脚乱把人放到一旁的软榻上,扯过浴袍把人裹好。郁衍睡得不沉,被他这一通摆弄闹醒了。可他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便又安安心心地闭上,靠在小榻上任由牧云归帮他擦拭头发。青年身上只裹了件白绸袍子,衣袍下摆微微散开,露出一截修长素白的小腿,悬在半空轻轻晃荡,惹眼得很。牧云归有时都不知道,郁衍到底是天生不在意,还是根本没把他当做乾君。怎么能这么……放心他呢?牧云归用内力帮郁衍烘干了头发,才把人抱回寝殿。他正起身欲走,却被人拉住了衣袖。“你去哪里啊?”郁衍的声音还很困倦,听上去软得要命。牧云归道:“属下去外面守着。”作为影卫,他夜里向来是在寝宫内寻一处隐蔽之地浅眠,以便随时照看郁衍的安危。郁衍抓着牧云归的衣袖,睫羽轻轻颤动,低声问:“你今晚能不走吗?”牧云归一怔。郁衍指尖蜷起,轻轻道:“你能留下陪陪我吗?”牧云归望着床上的青年,喉头莫名有些干涩。半晌,他轻声道:“好。”夜色已深,牧云归熄灭屋内所有烛光,只留下床头一盏。郁衍蜷在床榻内侧,给他留出了足够的空间。青年消瘦的背影背对着他,像是已经睡着了。牧云归躺上去。近来他倒也有与郁衍同床共枕的时候,不过那都是临时标记结束,郁衍黏在他身上不肯下来。像这样什么也不做,安静地躺在一张床上,是从未有过的。不知过去多久,郁衍翻了个身,看向他:“你怎么还不睡?”牧云归脸上没有一点困意,认真道:“属下替主人守夜。”“……”郁衍忍不住问,“你都不会累吗?”牧云归沉默下来。“从三天前跟上孟长洲,到昨天夜里追了刺客一整晚,今早抓到人之后又马不停蹄赶回来,半天时间走了快两日的路程,你是铁做的吗?”郁衍顿了顿,又道:“你不用为我做到这样的。”牧云归:“可属下心甘情愿。”郁衍眼眸微动。牧云归道:“离开主人这三日,属下每一日都记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