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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传咱家的话,让时开今儿来西厂报道,若巳时一刻未到,军法处置。”“是。”喜平得了令,躬身离去。“师父,咱们吃早饭吧。”喜乐说。“不吃了。”何安道,“让喜悦收拾收拾,咱们尽早去西厂吧。殿下交代下来的事儿,得赶紧办了才好。”*这边收拾了用具,家里几个人一并去了西厂,西厂谁敢让这位祖宗真得吃不上饭,早有下面人做好了清粥小菜给何安候着,等他一入坐就端了上来。他皱着眉瞧那碗热气腾腾得白粥,正发呆,高彬从外面进了餐厅,笑道:“厂公,我听喜乐公公说您不吃早饭,这可不行啊。如今一监一厂诸位公公和兄弟们就仰靠您呢,可千万保重好身体了。”何安生了病回来,这也是头一次瞧着高彬。他那副春风得意得样子,确实看着让人心情不错,何安笑了笑:“咱家最近生病,高掌刑可辛苦了?”“谈不上苦,心里甜着呢。”高彬拿了些下面人送上来得密报,“有些我做了主笔,呈上来让厂公定夺。”何安舀了勺粥,吹了吹,问:“都有些什么事儿啊?”“也没什么大事。”高彬道,“都是些妖言惑众的,但凡是大不敬说了坏话的,都一一抓了训诫。就是东厂那边的看不太惯,处处抢着来,倒让我们落空了几次。”何安想到王阿前一夜的话,道:“诸多事情上,千万别顾忌,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就算是扫了东厂的脸子也得办。”“……厂公,咱们不怕树大招风吗?”“皇上非给咱们起名字叫西厂,自然是要与东厂针锋相对,不然要咱们做什么。”何安道,“若西厂不如东厂,不能给东厂提个醒。那咱们自然就没用了。与其如此,不如树大招风来的好。”“受教了,厂公。”高彬说完这话,犹豫了一下道,“探子有一个消息,不知道厂公想不想听?”“你说。”“说是昨儿个晚上,七殿下跟郑秉笔在照夕院里吃了酒。也没背着谁,光明正大的。”高彬道,“我听了觉得不太对劲,但是又挑不出个毛病来。”……郑献?何安琢磨道:“他是太子大伴,十几岁就带着太子长大。应该是不会反叛去给老七投诚的。只是这么做是要干什么?你且盯着他吧,再有动向了和我说。”“是。”“还有一事儿你给我记住了,这朝野上下偷摸里说坏话的不少,说圣上的,说东宫的。私底下嚼舌根子可以。但是,谁,哪怕脑瓜子里敢想秦王殿下的不好,找秦王殿下的毛病。哪怕蹦出一个字儿,都让他出不了诏狱。”“……”高彬无语。这夸张了点吧?“听到没有吱个声儿呀。”何安翘着兰花指吹了吹勺子里的粥,饮了一口问他。“属下知道了。一定耳提面命,让下面人绝不怠慢。”高彬感觉自己被迫强买强卖,还不能反抗那种。何安放下碗来:“不扯这个了,时开来了没有?”“还没。”“几时了?”“巳时过半。”这回何厂公真笑了,气笑的。“一个西厂档头,不来西厂当值,咱家让他来,他竟然也敢不来。高彬,你是怎么驭下的?”高彬一惊,单膝跪地道:“厂公,是属下失职,属下这就去把时开绑过来。”何安瞥了一眼他。“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时开被人绑入西厂的时候都快晌午了。还没进门就听见他骂骂咧咧的大声嚷嚷:“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谁敢惹我,谁敢惹我!”何安本在里面的养心堂内小憩,刚睡着就被他吵闹声弄醒。“厂公,时开来了。”何厂公皱着眉,揉了揉太阳xue。这连着一两日殿下临幸,他体力本身就不好,被折腾的困乏难耐,好不容易迷瞪会儿还让个不识好歹的吵醒。“烦人,让他闭嘴。”何安翻身又睡了过去。外面吵闹声很快便没了,只剩下呜咽。又过了半个时辰,何安猛然惊醒,满头大汗。他从养心堂窗户里看出去,外面风也停了,知了也不叫了,天色发黄发暗,似乎骤雨将至。“时开呢?”何安坐起来急问。“在外面等着呢。”“没割了他舌头吧?!”何安又道。“……没。喜平就是堵了他的嘴而已。”喜乐说。何安放下心来:“那就好,殿下回头还有差事让他办。别哑巴了办不了差。”他从罗汉榻上做起,旁边喜悦端了碗冰镇莲子汤过来:“师父,要不要喝碗甜汤。”“虽然还热,但是已经是秋天了,这凉凉的师父喝不了,你自己喝吧。”喜乐嫌弃的把他挡在一边,然后将何安扶了起来,又为他着衫戴冠,带衣冠整齐后,才扶着何安缓缓到了前面正厅。时开被人绑在廊下扭着身子瘫着,嘴里塞了块儿脏兮兮的破布,正用鼻孔喘着粗气,十分狼狈。一身酒味儿,一进屋子就能闻到。何安让高彬带人退下,又让喜平给他解了绑。“时档头,起来吧。瘫在地上作甚?”那时开五十来岁,落魄模样,一身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后,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这才站稳。定睛一看,眼神从浮肿的眼缝里射出来,愣了愣。“你、你是?”“大胆的!这是西厂厂公,还不赶紧叩拜?!”喜乐喝道。时开更是愣了,表情如在梦中,哈哈哈笑起来:“西厂厂公?什么西厂厂公,不过是个没几把的阉人。也敢在爷爷面前冒充有腿儿的王八?”他话语极其粗鄙。喜乐喜平眉头早就擒得老高,这会儿更是恨不得上前把他拿下处置。倒是何安已经预料道如此,拦了两人,回头问时开:“这么说,时大人您认识咱家?”“认识,我当然认识你。你化成灰我也认识你。”时开酒还没醒,醉醺醺道,“二十年前陈宝案,是我跟戚志泽把你从江府里带入京城,送进了净身房,切掉了你那烦恼根。你、你这么问我,难道你是忘了?”他话音一落,喜乐喜平脸色都变了。二十年前江府灭门,江家小公子被人抓入了大内。但是是谁抓的,谁干的这事儿,何安从没提过,大家都以为他那会儿不过**岁,定是不记得了。这会儿看来,抓何安的人就在京城,竟然一直在锦衣卫。而何厂公如此平静,怕是这些年来一直记得,从未忘记过。“咱家怎么敢忘呢?”何安道。此时天已全然昏暗,一道霹雳自西北角划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