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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的之乎者也,反正何安是听不懂的。“徐大人所言一针见血,乃是利国利民的良言。请徐大人畅所欲言,应无所忌。”这是赵驰的声音,声音里自有几分对待有学术见地之人的恭谨。听徐逸春一笑:“我父徐之明早就寻访京畿之地,呈现过一书。其中多有见地。既然殿下接了京畿水利这差事,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愿闻其详。”两人又往下深聊起来。何安哪里还听得下去。殿下……可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啊……就算他费劲心机,能给殿下做点打下手的事情,可徐逸春这样的朝廷栋梁,国之良臣,他是做不来的,也做不了。他这会儿恍惚有些羡慕起这个徐郎中来。喜平已是随后上楼,跟在他背后,问:“督公,咱们进去吗?”何安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两步,在那楼梯旁边站定,小声说:“莫扰了殿下与徐大人聊些大事,咱们在外面候着便是。”“好!”喜平道,“待姓徐的出来,我一击必中。”“什么乱七八糟的?”喜平一头雾水:“督公,我袖里剑都快出鞘了。您不杀他了?”“……”何安看白痴一样看他,“咱家什么时候说要杀徐大人。你疯了吗,这可是工部郎中,他爹可是当朝二品大员。”喜平有点不明白了。既然如此,带着自己急吼吼的来此作甚?他又不敢说,又不敢问,只能跟着何安在楼梯旁边站定。太阳正透过窗花洒进来,落在何安脚边上,投射的阴影似龙似蟒亦又似花,总让人看不清楚。何安只失落了一小会儿,便又振了精神。如今这一切已经是他能得了最好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如果也许可让他去选。他在殿下身边,只能是现在这样的身份地位。又正是这阉人的身份,他才能够与殿下如此亲近。瞧瞧那些个后宫枯井里的骨灰、瞧瞧那些个乱坟岗上的野鬼,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嘎吱一声开了,相谈甚欢的二人携手而出,徐逸春见了何安具是一愣。“殿下,徐大人。”何安已上前行礼。徐逸春素来看不惯内臣,遂态度冷淡的打了个招呼,便先行告辞。留下了赵驰和何安二人。何安躬身站在自己面前,身上一股淡淡的清香就钻到鼻子里,这十来天没见,他模样倒是又瘦了两分。“殿下,奴婢在值房听闻圣旨已下,便想着给殿下道喜。”何安躬着身子应答,“刚出了宫门就听人说见着徐大人约了您在安康斋。”他不好说自己派了潘子暗中跟着殿下,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然而这借口也太拙劣,怕是要挨殿下的骂。“督公吃饭了吗?”何安一愣。这都哪儿跟哪儿?“不、不曾。”“那督公进来坐会儿,再点两个菜,你吃了午饭再说。”赵驰说完,也不顾何安反对,抓住他的手腕就拉到了包厢内。赵驰找了小二上来,问了何安的几口,真就点了几个精致的菜,又要了两壶酒。何安坐在他对面,被他看着有点坐立不安,等酒菜上齐了,他连忙站起来整了整衣冠叩首道:“殿下,奴婢来给您贺喜。恭喜殿下得偿所愿。”赵驰本来已经给自己又斟了杯酒,正端起来,何安又如此多礼,他还真有些没料到。“这本就是督公你一手cao办,我得偿所愿也全仰仗督公您了。要说喜也是同喜。”赵驰想扶他起来,这次何安却没起身。“何督公?”“殿下……奴婢……”何安咬了咬嘴唇,鼓起所有的勇气,颤巍巍的说,“奴婢想讨个赏。”一瞬间,赵驰有些想笑。看吧,无论再殷勤再忠心的人,无论曾经多么满舌生花,最终都要把这点关系,付诸于利益往来。他见过的太多,也并不差何安一人,更何况这种事也无可厚非。“督公想要什么?”赵驰问他,“香车宝马?金银玉器?美人珍奇?”“……不用不用。”何安跪在地上,又被赵驰拽着手臂。殿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时间就好像在殿下的怀里说话一般,他更不敢抬头,也看不见赵驰有些怅然若失的神色,只烫着脸敛着目,小声的说。“奴婢想求殿下一贴身之物,做个念想。”赵驰一愣。他周身上下也只有拇指上那只翡翠扳指算是稀罕物件……“督公言重了一只扳指而已。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奴婢不敢求殿下那只扳指。”何安说,“奴婢瞧着殿下怀里那只帕子绣工精美,想求殿下赏。”赵驰抬手正要取下扳指,这会儿何安的话一说,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什么?”“奴婢知道这有点儿僭越了。”他不说话,何安不安的更加离开,头垂的更低,语速又快了两分,隐隐带了几分祈求,“但是还是求殿下看在奴婢办事得利的份儿上……”“你要这只……帕子?”赵驰从怀里拿出了那只藏蓝色的绢子帕。何安飞快的看了一眼,然后又垂下头去,小声道:“嗯。求殿下……”他话音未落,赵驰已经拽着他起身,然后摊开他的手掌,把帕子塞进了他的手心。那只藏青色帕子,做的朴素,仔细去看,绣工又极为精致。上面还带着殿下怀中的体温,就这么措不及防的进了何安的掌心。他吓了一跳,差点慌张得要推出去,又想起是自己要的,连忙把帕子攒紧,旋即又松开了手,双手捧着,小心翼翼,跟得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谢殿下赏赐。”他想跪下谢恩,却被赵驰托着手腕,无法下跪。“还要旁的东西吗?”赵驰问他,“这块帕子我用了许久,并不值钱。”“就是殿下用过的物件,才算得上珍贵。”说这话的时候,何督公眉眼都染上了喜色,他本来有些消瘦的轮廓柔和了许多,眼角弯弯有了几分笑意。他眼睛亮晶晶的,黑眼睛像是一汪湖水,却忽然被春风吹皱,荡漾起了欢愉的神情。那春风像是吹进了赵驰心头,也吹皱了他心头那寒潭死水。“殿下?”“吃饭吧。”赵驰说道,已经转身拉开了椅子,“再不吃,饭就凉了。”何安连忙在桌边站定给赵驰摆了碗筷:“奴婢为殿下尝膳。”“谁会给我在饭菜里下毒?”赵驰道,“坐吧,好好吃饭,这碗饭吃完。”他说话语气冷淡又简短,跟平日的他并不类同。何督公明显感觉到了赵驰的情绪变化,不敢再推却,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