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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依旧阴沉个脸,直勾勾地盯着许暮洲瞅。许暮洲被她看得也有点犯嘀咕,不知道自己这张脸到底怎么得罪她了。——长得不如严岑和她的口味?许暮洲费解地想。但就算如此,也不至于上来就要杀人吧。而且许暮洲总有点在意那女孩刚刚到底是怎么突破严岑的“防线”的,要说她没有实体,现在又确实被他们两人制得动弹不得,但若说是有,刚才那下子又是怎么回事。还不等许暮洲想出个所以然,那女孩就忽然动了,她没有挣扎,而是顺势张开了被许暮洲抓着的右手,手心向上,探向了屋顶一直亮着的水晶球。那只一直安安静静的球体像是收到了感召,以一种开了导航的精准度飞速地像女孩的方向飞来。许暮洲只觉得眼前一花,那股曾经见过不止一次的白光就又笼罩了他。在那一瞬间,许暮洲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果然是个碰瓷儿出身的球!但奇怪的是,当白光消失之后,许暮洲定了定神,发现面前的情况跟之前一模一样,他和严岑依旧在黑沉沉的城堡中,连站位都没发生变化,除了面前的女孩不知去了哪里之外,仿佛一切都跟之前分毫不差。“什么毛病。”许暮洲奇怪地说:“她是神奇宝贝吗,缩进球里就能跑?”“不是。”严岑转过头看向另一个方向,说:“你看那。”许暮洲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扇被锁链紧紧锁死的大门已经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沉重的两扇门左右分开,外面的世界比城堡中还要黑,半分月色也没有,看着像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黑暗怪物,看着就觉得不怀好意。“……看着像陷阱。”许暮洲说:“但是我觉得有必要去看看。”许暮洲说着,抬脚向门外走去。刚才消失的不止是女孩,还有那个一直发亮的水晶球。其实凭许暮洲对那道具的了解,他觉得这里大概率其实也并不是真实世界,而是“桥”搭建出的另一个幻境。许暮洲这么想着,于是也这么说了。“确实。”严岑说着,在路过门框时随手摸了一把,他的手不出意外地穿过了坚硬的墙壁,没有触碰到任何实体。“托娅手中的水晶球代表着‘未来’,从完全镜像的角度来看,这个女孩拥有的能力可能跟他也正好相反。”许暮洲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怀疑这里是‘过去’。”许暮洲说着,已经迈出了城堡大门,这是他跟严岑来到这个任务世界后第一次离开那座冰冷的城堡到达外面。跟他们之前在窗户里看到的不同,外面的世界沉闷而黑暗。这个世界像是没有任何光源,近乎漆黑的深蓝色层层叠叠地从高高的天幕上垂坠下来,跟海面相接。原本看似遥远的海面实际上就在十几米之外的脚下,近到许暮洲只是站在门口,就能清晰地看到漆黑的海浪拍上礁石,留下一片黏腥的液体。如果说托娅的世界可以被人书写成册,用来给年幼的孩童当有趣的睡前故事的话。那么面前这个故事版本则是一个完完全全,没有任何“阳光”可言的黑童话。要是让许暮洲用他的眼光来看,连永无乡那样的亡者之乡都比面前这片海好上千倍万倍。被海浪吞没那片海上什么也没有,没有阳光,没有云朵,只有一层一层的海浪声机械又规律地响着。在这个环境里,那海浪声似乎也被无限放大,不过站在外头短短几秒,许暮洲就觉得那声音直往自己脑子里钻,一声比一声高,上一声的印象还没过去,下一声就又扑了过来,那声音不规律地摞在一起,听得人焦虑无比。严岑的听觉比许暮洲更加敏感,他对这种声音更喜欢不起来,不由得拧了拧眉,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就当许暮洲以为这个场景会永无止息地存在下去之后,他忽然耳尖微微一动,听见风中传来一些其他的什么声音。——微弱的,柔和的,夹杂在这些闹人的海浪之中,正裹挟着轻柔的风声徐徐而来。那听起来像是一种乐器的声音,只是不像笛子也不像吉他,更像是某种合成电音,许暮洲想了想,一时竟然没想起来这应该是什么乐器。“是手风琴。”严岑忽然说。许暮洲听他这么一提也想起来了,他大二那年,学校有文艺汇演,其中有个大三的学长就上台用手风琴拉了一首,似乎确实跟这个声音有点像。只是面前的这个声音因为被海浪模糊了不少,显得有些失真。因为是在空旷的室外,所以很难辨认出声音的具体来源,只能勉强听出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从正前方传过来的。不知为何,许暮洲忽然福至心灵地回头向城堡内看去。不看不知道,许暮洲这一回头的功夫,差点被吓了一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门边大大的表盘阴影下,托娅正怀抱着那只黯然失色的水晶球,静静地坐在阴影中。托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他来的悄无声息又毫无存在感,甚至连严岑都没有发现。托娅微垂着眼,连呼吸的起伏都非常微弱,扎眼看去,简直是像是一尊默然的雕塑。大厅内的几扇窗户大开着,外面海浪呼啸汹涌,浪尖甚至打在了表盘底座上。——涨潮了。许暮洲退后一步,避开了冰凉的海水。“暮洲。”严岑忽然道:“人来了。”许暮洲回过头看向海面,才发现有一艘小船正在风雨飘摇的海面上艰难地前行着,有个高大的男人正盘腿坐在船头,拉着手里的手风琴。——这都不会掉进海里的吗,许暮洲震惊地想,什么艺高人胆大的cao作。但紧接着,许暮洲就反应过来一个问题——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那艘小船重量有些轻,接近得很艰难,过了十多分钟才接近岸边。船上装着几个硕大的木箱,有些已经被海水打湿了,船头的男人将手风琴挂在身上,然后熟门熟路地将船套牢在了岸上。这会儿功夫,许暮洲一直在琢磨他刚才看到男人时,那一瞬间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他对男人的脸没有丝毫印象,但他又很确信自己方才那一瞬间的感觉。许暮洲琢磨了一会儿,才骤然恍然大悟。他认识的不是面前这个男人,而是这个男人身上穿着的衣服。——那套宽大的,布料粗糙的衣服,此时就穿在他自己的身上。他是约瑟夫。第225章沉梦(二十七)无论是在许暮洲找到的日记里,亦或是在托娅的叙述中,约瑟夫都是“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