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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黑越描,越描越黑,许暮洲用文件盖住脸,觉得他今天情绪不稳,脑子也糊涂,实在不适合说话。严岑忍着笑,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不会的,放心。”许暮洲自觉丢人丢大了,他摸索着将绣球花缠上手腕,翻身往床上一趟,扯过被子蒙住脑袋,开始拒绝交流。严岑笑了笑,他的笑意很淡,像是初春化冻的第一缕微风,又轻又浅,却又不容忽视。他坐在床头看着许暮洲,对方背对着他,大半张脸都习惯性地埋进了被子中,闭着眼睛,睫毛一直在颤。看起来比刚来永无乡的时候瘦了,严岑想。他刚一冒出这个念头,就觉得自己十分莫名,永无乡时间停滞,一朝进了永无乡,相貌年龄便停在那一刻,哪儿会有什么改变。严岑自嘲地笑了笑,伸出手将许暮洲背后的被子掖好。小狐狸看起来精明又能干,其实跟小动物一样,会无意识地跟亲近的人撒娇,满腹心事都写在脸上,好猜得很。严岑没来由地想起曾经的某一次任务世界里,他被某个任务节点卡了两个多月,期间被迫替任务身份养了两个月的猫。幼猫的脑回路可能跟人类有点差别,明明自己脆弱得不够人家一锅炖,看着自己高大的铲屎官倒像是看个陶瓷花瓶,每天兢兢业业地看着他防火防盗防煤气。偶尔回家晚了就要蹲在门口等,等到他回来还要甩着尾巴一脸“你怎么这么让**心”的表情看着他。在尾巴一甩就要把人纳入自己的领地范围,当成自己的所有物的这一点上,跟小狐狸实在很有异曲同工之妙。严岑知道许暮洲在气什么,也明白这些气有多少是源于喜欢。但许暮洲不知道,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哪怕是之后许暮洲真的离开永无乡,这些回忆也足够用个千年万年了。严岑并不迟钝,他不爱与人交往,不代表他不善于察言观色,何况是小狐狸这样不设防的。他明白自己先前的话伤到了许暮洲,但如果再来一次,严岑还是会那么说。在“欺骗”和“很现实的伤害”中,严岑无论如何不愿意选前者。许暮洲有知情的权利,严岑想。他又安静地看了许暮洲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放回文件上。许暮洲原本只是觉得太过尴尬,谁知他确实累了,装睡装着装着就真的睡了过去。他不太清楚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只记得自己朦胧间做了个梦,梦中他一直脚步不停地向前赶路,行至半路似有所觉,回头看去时才发现,有广袖长袍的青年就站在他身后,长长久久地看着他。浓雾和梦境隔绝了许暮洲的视线,正当他想转身去看看对方是谁时,便被一阵叮咣乱响的噪音吵醒了。许暮洲从睡梦中醒来,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头上横木金瓦搭成的房梁。许暮洲:“……”——这一觉睡得也太实诚了,许暮洲震惊地想。外面晨光熹微,看天色尚早的模样,许暮洲这一觉睡得太久,头有点疼,正打算睡个回笼觉缓解一下,耳边的咋呼声就又响了起来。“许暮洲,你怎么还没起!”不等许暮洲醒过神,他胳膊就被人抓住了,来人一边攥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床下拖,一边往他怀里丢了一张温热的毛巾。许暮洲刚醒时会有几十秒的不清醒时间,他木愣愣地接住毛巾,跌跌撞撞地被人从床上拖了下来,赤着脚站在地上。“哎哟我的哥,穿鞋啊。”对方又把靴子踢到他脚边,嘴里念叨着:“马上就要列队了,今天可是指挥使来点人,你小心着点。”许暮洲抹了把脸,才终于看清面前人的脸。这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看起来也就不到二十岁的模样,他穿着一身非常精致的衣袍,手腕肩膀的地方还封着肩甲,三指宽的腰带郑重嵌了颗似狮似虎的兽首,腰间别着一把长刀。——很好,看起来不是太监,许暮洲松了口气。他连忙从地上拾起靴子套上,三下两下洗漱完毕,从衣架上扯下外袍匆匆系好。这种古装对许暮洲来说穿起来实在是太费劲了,他中间一度不知道怎么固定衣襟,手忙脚乱地,还是少年实在看不下去,过来帮了他一把。许暮洲匆匆扫了一眼,发现这是个类似宿舍一类的房间,通铺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套被褥,其中九套已经整齐地叠好了。少年不知是因为年纪小还是怎么,话实在很多。在许暮洲跟腰带较劲的时候,少年就在旁边连催带抱怨,居然还真的帮许暮洲得到了些消息。按少年的意思,他们“平剑营”身在宫城,是替皇上办事的。平日里大多闲散没什么事,偶尔跟着禁军一起站站岗,今日是陛下有任务交代下来,指挥使须得挑人一起查办案子,才有了这么手忙脚乱的一波。许暮洲在心里对了对,觉得这像是某种类似于锦衣卫的组织。“哎,其实本来也不用来叫你的。你上次任务才回来没两天,按理是可以休息的,只是指挥使刚才突然传下话来,要全员列队挑选人手。”少年见他穿戴好了,把手里的佩刀递给他,叹了口气:“……不过没事,我估计也挑不到你,你去走个过场,回来还是能接着睡。”许暮洲不在意休假不休假,宫城规矩森严,能接着查案的名头出去反而更好。“没事。”许暮洲随口说:“知道是为了什么吗?”那少年约莫跟许暮洲关系不错,四下看了看,见附近没别人,于是凑到了许暮洲身边,小声跟他咬耳朵。“听说是陛下要查皇后娘娘的死。”第132章长生天(二)文德皇后宋雪瑶,年二十三岁。放在现代,这还是刚出大学校门的小姑娘,上学稍晚一点的,估计还在象牙塔里为了毕业论文头秃,但放在这里,她却已经当了七年的皇后。帝王家婚娶情爱都不由心定,宋雪瑶算是其中比较幸运的那一类人。她有一个做太后的姑母,还有一位娶了大长公主的表舅,整个家族如莬丝花一样与帝王家缠绕交集,历经三代,圣宠不衰。宋家三代从文,忠心为国。高门匾额就立在京城最繁华的主街上,往来门客众多,匾上还留着先帝亲手所书的“清廉之家”四个大字。宋家这一辈就只有宋雪瑶一个女儿,从小被上头两个哥哥千娇万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少时便得了先帝才貌双绝的赞赏。不到十二岁便被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接进宫去教养,十四岁那年的冬天就做了太子妃。如果要按照辈分来算一算,宋雪瑶嫁的那个人,是她表哥。——这都近亲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