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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在轮椅扶手上,饶有兴趣地观赏了半天,许暮洲才终于把半个指甲大小的宝石纽扣全都服帖地塞进扣眼中。“穿完了?”严岑适时开口。“嗯。”许暮洲抻了抻衣服下摆,说:“就这个外套难穿点。”他说着侧过身,就要从床另一头下地。“等会儿。”严岑叫住了他:“过来,这边。”许暮洲不解,还解释了一句:“我鞋子放在这边了。”“过来。”严岑冲他摆摆手,又说了一遍。许暮洲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依言往他这边挪了过来。严岑微微让开一点,然后弯下腰,从他床头柜的最下一层中取出一只垫着红色绒布的托盘。托盘上放了一双精致的鹿皮靴。严岑将那双靴子拿了出来,却并没有递给许暮洲,而是捞起了许暮洲垂落在床沿的小腿,替他套在了脚上。许暮洲下意识往回一缩,想说他自己来,然而还没缩回去,小腿就又被严岑握住了。严岑不容拒绝地替他将裤脚掖在靴筒中,又仔细地抚平了,才换过去替他穿另一只。“早上一块送来的。”严岑说:“你昨天那双鞋不是不合脚吗。”这双鹿皮靴皮料非常柔软,尺码也正合适。许暮洲不自在地动了动小腿,发现活动时几乎感觉不到。靴底只有窄窄的一点厚度,增高十分平均,也不会让穿不惯的人有什么不适感。许暮洲的手指抠了下被单又松开,也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他心跳得很快,又隐隐感觉有些慌,这种心慌来得非常莫名,让他下意识不敢去看严岑的脸。于是许暮洲的目光只能被迫落在严岑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正一点一点,仔细地替他将裤腿上的折痕抚平。——就在这一刻,许暮洲忽然觉得,严岑对他的细心似乎已经超过了正常限度。第83章静夜(十一)许暮洲有心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个气氛,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聒噪的心跳声不减反增,许暮洲耳根发热,甚至觉得这动静已经大到连严岑都能听得见了。他偷偷瞥了一眼严岑的脸色,只见对方神色与平常时候并没有什么分别,好像没注意到他的动静,不由得轻轻松了口气。严岑替许暮洲掖好了靴子,才直起腰来冲他伸出手:“下来,去洗漱吧。”这床还没高到需要人扶才能下来的地步,许暮洲依然不太敢正眼看严岑,于是摆了摆手,大咧咧地往地上一蹦。“不用。”许暮洲说:“这才多高一点。”新的鹿皮靴十分合脚,许暮洲动了动脚踝,也不想问严岑从哪知道他的尺寸了。——这一早上从睁眼开始,严岑给他的冲击就太大了些,他想问的事情太多了,一股脑堵在胸口,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反而成了最不值得问的那种。严岑点了点头,并不在意许暮洲避开了他的手。“那去洗漱吧。”严岑说:“一会儿一起去一趟琴房。”“嗯。”许暮洲点了点头,逃也似的转过身,一脑袋扎进了卫生间。许暮洲拧开水龙头,鞠了把水扑在脸上,才觉得耳上的热度有稍微减弱的趋势。许暮洲不算一个迟钝的人,年幼时不同于旁人的生活轨迹让他更早明白了什么叫人性。他善于捕捉别人的态度和情绪,对于“厌恶”或“不满”这种感情有着出乎常人的敏锐。但如果把这种感情换做“看重”和更出格的“喜爱”时,许暮洲反而对自己的判断就没有那么确信了。凭心而论,自从他进入永无乡系统的那一刻开始,严岑就一直对他很好。严岑这人一直很细心,从面试到实习,不但将许暮洲的性命护的很好,在永无乡也没有让他受过委屈。——但今天这模样,看起来又太过了些。许暮洲一时无法确认严岑只是一点一点地与他熟识之后对他更好,还是忽然有了些什么别的缘由。许暮洲隐隐想到了些什么,但又觉得太过胡扯,于是晃了晃脑袋,硬是从脑子里甩了出去。他又鞠了捧水泼在脸上,准备一会儿寻个不经意的话头问一问严岑。城堡中的供水系统断断续续,水流像是生挤出来的,接个十几秒钟才能接满一捧水,许暮洲洗得断断续续,万分艰难,在卫生间里磨蹭了许久才重新走出来。严岑正坐在外间等他,面前的小茶几上放着只白瓷盘,里面装着切成三角的两片烤面包,两三片培根连带着一小把煮熟的豆子。“吃点东西垫垫。”严岑手里拿着一份类似报纸的刊物,头也不抬地说:“午饭还有一会呢。”许暮洲蹭到沙发上坐好,发现只有他自己的一份。“你的呢?”许暮洲捡起小银叉,将培根卷了两卷塞进嘴里,含糊地问:“你不吃吗?”“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吃过了。”严岑说。于是许暮洲也不在说话,安安静静地低头对付那两块三角面包。严岑似乎看得正入神,屋中除了叉子和瓷盘接触的细微声响之外,安静的不像话。早上那种莫名的不自在卷土重来,许暮洲三口两口吞下最后半片面包,拿过茶杯咕咚咚灌了半杯茶下去,又顺了顺这口气,好歹没噎着。许暮洲刻意想打破这种静谧却自然的气息融合感,于是放下叉子,开口说道:“你在看什么?”“在看报纸。”严岑闻言抖了抖纸页,重新叠好,将其中一面露出来,让给许暮洲看。“——花季少女离奇失踪,至今没有找到。”许暮洲念着那块新闻标题:“有目击者称,曾在少女失踪地见到了黑魔法的痕迹……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属地的报纸。”严岑说:“罗贝尔的管辖的地区很大,不只有这座庄园,还有附近的几处村庄和城镇,报纸中说得地方就在这附近,离庄园约莫也就两三个小时的车程。”“但是黑魔法也太扯了吧。”许暮洲说:“这个年代不是经常有人口贩卖的事儿吗。”“失踪人数很多。”严岑说:“一般人贩子不会可着一个地方往死里卖的,会导致这个地区的人们反扑……这种小村庄的人员连接很紧密,外来人口应该也很难一下子拐卖十几二十个姑娘。”“你觉得这跟我们任务有关系?”许暮洲抱着那杯茶,小口小口地抿着剩下的一点茶底儿。“那倒不至于。”严岑说:“我只是在奇怪,这么大的事,我为什么没在罗贝尔伯爵的书房看到相关的调查资料。”“为什么一定要在你书房有调查资料。”许暮洲一脸莫名其妙地说:“关罗贝尔什么事?”严岑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