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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扇,唤人掐了一朵半开的姚黄,尾指微翘捻着花儿凑近轻嗅了几口。牡丹是花中之王,姚黄魏紫堪称牡丹之冠,这里的花寻常嫔妃是摘不得的,可如今中宫之位悬空不落,王贵妃暂代六宫事物,也没谁因为一朵花儿支吾一声惹她不快。“辛淑妃来的可晚了些。”王贵妃瞥了一眼穿着雪缎面若冰霜好似天仙般翩翩而来的女人,笑道。来人草草地行了个礼便坐到了右上首的空位上,似有些疲倦地半撑着脑袋,她不说话却自端着一股绝尘之气。一园子的女人依旧面上带着笑,只心里恨不得将人咬死,王贵妃想起昨日陛下歇在承安宫,也不顺畅。她状似无意地在人群里扫了一圈,问道:“这柳昭仪身子还没好利索?”听到柳昭仪三个字,园子里有一瞬间安静,王贵妃勾起一抹淡笑,便有住得近的韩德妃回道:“昨日我去瞧她,好了大半,估摸着过两日便无甚大碍了。”王贵妃言语中带着怜惜:“可怜见的,进宫半月有余,却是在床上躺着汤药不断,待大好了,陛下也不用日日忧心了。”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注意着辛悦,果见她变了脸色。王贵妃心中打着算盘,那柳楚意与陛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一进宫可不得叫咱们的宠妃娘娘忌惮?就是不知道是辛悦手段略高,还是那位还没正式侍寝的柳昭仪更甚一筹了,她坐回到位置上低眸看花,左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就且先看着吧。低份位的嫔妃们左顾右盼,辛悦本就冷着的脸又降了几度温,她在宫女的搀扶下走至王贵妃身边不远处,抬手掐下一朵开的正盛的魏紫,对着王贵妃手中半开的姚黄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开。“这气性儿还挺大。”王贵妃拔高了声音:“听说柳昭仪温和柔顺,meimei你与她倒是截然不同的心性儿。”辛悦走出牡丹园,将手中的花摔落到石板路上,阴冷的目光在残花上打着转儿。王贵妃打的什么算盘指量着她不知道?这等子手段也好意思使出来,呵……青梅竹马又如何?她辛悦看上的男人,谁也抢不走!柳楚意?呵,想玩儿,她随时奉陪。她抬脚落下,踩着花儿快步离开,往自己的承安宫去。王贵妃起了话头,牡丹园里的宫妃各自凑在一块儿也低声说起了那永宁殿的柳昭仪。而被诸人议论的主角儿正赤着脚站在殿中,身上披着一件杏色的披风,长发散着,慢悠悠地坐到了梳妆台前。妆镜映出的那张脸有点儿苍白,眉梢眼角都透着几分大病初愈的倦怠,不过即便如此,一转眸一抬笑也能叫人神魂颠倒,也难怪那叫做裴赋的皇帝另外有了心尖人儿也仍是对这旧爱放不下手来。这样的美人儿,在人间界也确实是少有。楚意摸了摸眉角,看着镜子里的人露出丁点儿笑意,跪在地上的宫女抖的厉害,额头抵着双手之上俯身哭道:“小姐,小姐……求你把解药给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楚意不理她依旧专心摆弄梳妆台上的胭脂盒,宫女哭着求了许久,声音慢慢地变得不对起来。体内好似有千百只手在撕扯着她的内脏,她猛地弓着身砰的侧倒在地,疼的她蜷缩成一团不停地翻滚挣扎。“小、小姐……”半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楚意拿着一根簪子撩开她面上被汗水打湿的黑发,凝视着那双含着的痛苦绝望的眼睛,哎呀,这样的表情果然很适合她呢。“想要解药?”楚意最近很少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发涩。宫女佩儿已经疼的没有力气说话了,她嘴皮子抖了半天才溜出一个想字来。楚意取出一粒白色的药丸,扎在簪子上递到她唇边,语重心长道:“要乖哦,不然会很惨的。”佩儿看见药丸一瞬间竟是来了力气,伸着脖子一口咬住簪子,楚意将簪子抽了出来,看着她唇上被划破的伤口嗤笑了一声,随手便将簪子丢在了地上,她拍了拍手,真是脏死了。楚意去了偏殿的贵妃榻上,半撑着身子发呆。佩儿体内的毒被药压制了下去,她缓了一会儿才爬了起来,乖顺地跪在榻前等她吩咐。“去把那两人叫进来吧。”楚意顺着自己的长发,似笑非笑:“总不能你一人受罪,偏他们二人好过不是?都是一路的货色,我如何能厚此薄彼呢。”佩儿应了是,快步退了出去,不过须臾便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殿门紧闭,内里的光线稍有些弱,楚意看着两人下跪请安也不叫起,反倒是吃起榻边矮桌上的糕点来。这方跪着的三人,佩儿是跟着原主一起进宫的丫鬟,有着多年的主仆情谊。靠右边的年长宫女名叫云翠,是原主那远嫁的好友温仪长公主留下来的老人,现今是这永宁殿的掌事姑姑,因着好友的关系,原主对她多是信任和尊重。左边的年轻太监唤作小福子,是原主进宫第一天从萧充仪手里救下来的,可怜原主一时好心,救下来的竟是个‘双面间谍’。这三个人,原主从没有亏待他们一丝一毫,甚至于他们有恩,可他们是怎么回报原主的?楚意忍不住摇头,动物尚有情义,他们倒是连猪狗都不如。原主名叫柳楚意,她的母亲柳张氏是大儒张北溢的独女,父亲柳正书乃是有天下第一书院之称的黎山书院的院长,一家子都是正儿八经的名门清儒。因着这样的身份,原主很小的时候就被选为了皇后之女温仪公主的伴读,也就是在那些身为伴读的岁月和当时还是太子的裴赋有了牵扯。原主模样生的好,哪怕年纪小也比旁的女娃精致可爱,更何况书香世家日日夜夜的熏陶,在一众的公主伴读中轻而易举脱颖而出。她与裴赋相识在御花园旁边的风来榭,少年身姿挺拔,就像是她院子里的那一棵白杨,不似花树枝繁,却自有姿仪。两个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途中有温仪公主搭线,关系随着年长一日比一日亲昵。有时情不自禁,他揽着她许下了不知道多少承诺。十五岁那年原主的外祖父张北溢辞世,张柳二家皆是人丁凋零,原主一家三口护着老先生的灵柩回了老家冀州,这一去便是一年。走的时候裴赋拉着她的手许下正妻之位,他说他等着她回来,等她回来,他便风风光光地将她迎进凤梧宫的大门,入主六宫母仪天下。那般的情深意切,原主感动不已,陷在那情爱的泥淖里挣不开也逃不掉。一年而已,也就一年而已,古人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对这话深信不疑,她与裴赋多年感情,不过三百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