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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几下。顾映辰缩在墙角,身下是一堆干稻草,这些稻草前几日本来是湿的,可这里面闷热的紧,没用多久就变的干晌了,睡在上头倒没初始那般难捱。可他还是难受,心里头难受,身上更是难受。至殿试放榜那日被关进了天牢起,至今已有半月,除了这里头的狱卒和囚犯,他谁也没见过。一连着被关了半个月,别说沐浴了,平日能给你盆水洗脸都是天大的照看。顾映辰蹬了蹬腿将脚边吱吱吱叫个不停的老鼠赶到一边儿去,两只手狠狠地挠了挠脏兮兮乱糟糟的头发,满腹烦躁濒临爆发的边缘。他冲到门口,大喊大叫许久,狱卒拿着佩刀敲了敲牢门,不耐烦道:“干什么?干什么?找死啊,大呼小叫的!”“今日是什么时候了?”顾映辰问道。“今日?十七了。”十七了,十七了,就是今天!顾映辰双眼一亮,镇南王进京了!今日镇南王确实进京了。楚意握着鱼竿和方太后坐在湖边的方石上,吹着凉风,等着水中鱼儿上钩。柳姨娘搬了个凳子坐在方太后身后,安安静静地做着绣活儿,方太后赞了她两句手巧,转而便与楚意说起宫里的沈菡来。“你拘着人家闺女,小心今晚找你。”楚意回道:“他们家养了十几年还跟个瘦竹竿,朕养了她几个月就白白嫩嫩的,难道不是该谢我?”“谢你?恨死你还差不多。”人家当初好好一个窈窕少女,现今朝着丰满的路使劲儿狂奔。虽然不能说是胖,但终究是没以前那么赏心悦目了。“母后,咱们讲道理,她进来后朕就没怎么理她,明明是她自个儿管不住自己的嘴。”楚意对吃物挑剔讲究的不行,使着点子叫宫里御膳房变着花样儿折腾,这些日子伙食是真的开的不错,她自己都胖了几斤呢。方太后斜瞄了她一眼,这姑娘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说话一套一套的,性子更是活泛不少,主意也越发大了。“今晚上有……把握吗?”楚意嗯了一声:“母后你就放心吧。”手中鱼竿突地有了重量,她站起身往上一拉:“看,鱼儿上钩了,母后喝汤吗?”方太后笑着剜了她一眼:“溅了哀家一身的湖水。”楚意又换了饵料:“柳姨娘在宫里可还习惯?”她突然开口问话叫柳姨娘一惊,这位小陛下把她带进宫来之后就没跟她说过话,平日在长乐宫那儿见上一面,她也只是随意扫上两眼,漫不经心的,与看别人没什么两样。她揪着手中绣布回了好,小陛下应了一声便又转过去看着小湖。她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气度做派,到底是皇帝呢。顾家这半个月通了不少关系,使了不少银钱,用尽了手段却是连顾映辰一面儿都没见着,夫妻俩是心急如焚坐如针毡。顾夫人在镇南王一进京便去拜访了镇南王王妃,两个女人唠了大半天,到了晚间还是一起进宫参加的晚宴。镇南王妃长相偏英气,她本出身将门,又加之家中夫君儿子甚至女儿都喜欢舞刀弄枪,和京都的贵妇人比起来,举手投足之间显得格外洒脱大气。顾夫人站在她身边,倒有几分管事嬷嬷的味道。至于……镇南王,楚意扶着桌案上的酒杯,看着下方和丞相举杯的健硕男人眉眼上扬,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瞧瞧这随和大方的样子,要不是沈楚意着过他的道,她说不得也就信了这人的坦荡做派。今日到场的人不多,只几个一品二品的大员和皇室宗亲,至于顾尚书夫妇纯粹是沾了镇南王未来亲家的光。来的人多数都是镇南王的旧识,毕竟是他的接风宴嘛。宴至一半。“陛下,不知菡儿现在何处?”镇南王妃总算是开口提起了她闺女:“那丫头是个顽皮性子,还望陛下这个做堂姐的多担待。”楚意抿了一口酒水,看着殿中的方形宫灯:“她现在在何处朕不知道,也许是在云浮宫,也许正在往这儿来,不过……朕倒是知道,她一会儿会在哪儿。”镇南王妃勾唇轻笑:“哦?在哪儿?”楚意撑着脑袋,将手中杯盏丢落在地,银质酒杯顺着台阶滚落在大殿里,她幽幽道:“天牢大狱和她未来夫君双宿双栖。”殿中一瞬寂静,镇南王砰的一声将酒杯放在案上,虎目怒瞪:“这是何意?”楚意伸着食指比在双唇上:“嘘,堂叔你听……你们的人现在已经进了皇城了。”“你……”“很惊讶吗?”楚意笑着站起身:“这半年,侄女儿我呀就等着你往京城钻呢,南方是你的地盘,可京都就不一样了。瓮中捉鳖,此方为瓮,堂叔你今日为鳖。”楚意拍了拍手,禁卫军执剑而入将几人团团围住:“而朕……则是天下之瓮唯一的主人。”镇南王军功赫赫,除非抓他现行否则根本无法服众,楚意现在心情很好,就连看着顾尚书夫妻都觉得顺眼起来。“劳烦太傅帮朕跑上一趟,去瞧瞧,禁林卫可有将皇城之内的叛党尽数拿下。”“王有福,你从正东门而出,去看看,朕的几位皇叔是不是和堂叔的大军对上了。”这言语安排有条不紊,镇南王哪里还不明白?他直起身打退压着他的禁卫军,方脸上的随和已然褪下,只余下满满的野心与不甘:“你早就知道了?把我们当猴耍?”京都防御图,兵符,甚至于他所有的安排……他还真是小瞧她了。“猴?堂叔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楚意毫不客气回道。“你别得意,小娃子,你以为本王就这些安排?”镇南王大笑了两声,长满络腮胡的脸一抽一抽的,配着那表情,真是难看的紧。楚意嘴一撇,“你是说九罗?放心,朕早已经安排好人了,没有你我大齐将领照样能守住边防。”“不,本王说的是本王的堂嫂,你的母后。”“你什么意思?”楚意一愣,原主最在意的事情有二,一是江山,另外一个便是方太后。“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镇南王得意地坐在椅子上:“侄女儿啊侄女儿,你说你是要江山还是要……你的生母呢?”楚意也如他一般坐下,看着打开的殿门外匆匆走来的人,突地笑出声来:“堂叔啊堂叔,你的侄女婿似乎给你带来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侄、女婿?谁?”镇南王侧头,就见外罩黑袍的男人手握长剑,领着一群人大步而来,那内里白衫上沾着血迹,红艳艳的尚未干透。他身后被拖拽着半死不活的人里,分明好些都是熟悉的面孔。那人看着他,目光中泛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