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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既定好结局的死物,他活生生地屹立在别人面前。他太复杂,读不懂。同时又太单纯,怕被人欺负了去。137或许在秦哲文心里,他是把夏余当成弟弟看待的。这样自甘堕落的夏余,不能由着他一个人。他愣愣地凝视着夏余的指尖,被修剪成漂亮的圆弧形,像阳春里娇俏的花枝。一路沉吟着送夏余回家。临到门口了,夏余即将消失在铁门后边,才手足无措地开了口。“下次……”“我还可以邀请你出来玩吗?”夏余顿住。他笑起来的模样,宛若夜风吹散清寒的月影,碎落一地斑驳的银辉。“好啊。”“哲文哥有空的话。”138夏余已经很久没收到过友人之间的邀约了。曾经,他有那么几个还算过得去的朋友,但圈子不同。成年之后彼此失了联系,各自建立了家庭。人与人的相遇,就像浮萍。拥簇在一望无际的绿中,顺着水波迁移。旧日美好的光景封存在回忆中,伸手只能抓住无谓的虚影。秦哲文人太好,好到连一个无谓的故友都要帮衬几分。夏余拎得清。139夏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手机屏幕上弹出一个聊天窗。他看了眼。是楚越行,发了个呆蠢的小白兔表情。背景满是花瓣和爱心,抱着毛绒毯子,特别少女的情调。顶上是两个镂空的花体字:晚安。“……”夏余叹口气,回了个「早着,没睡」。这是他们第一次聊天。手机那头,楚越行从床上蹦跶起来,光着脚丫绕着屋子跑了一圈。他家的柴犬一直盯着他,觉得主人终于疯了。楚越行激动地手指都飘忽了,反反复复输了几行又删掉,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这几天抓心挠肺地想联系夏余,又怕青年生气。就每天瞅瞅夏余的头像,生怕错过什么信息。140夏余倒是没琢磨透他的少男情怀,直截了当地戳破了那层窗户纸。“是上次尾款的事情吧?下周就可以。”他不喜欢把欠款拖着,能早一天是一天。“时间地点看你。”楚越行慌忙解释。“不是……”“我没那个意思,就想和你随便聊聊。”他的脸上毛细血管多,一紧张就容易脸红,心脏扑通直跳。虽然夏余拒绝了他的交往请求,他还是觉得要努力争取下。一段正常的情侣关系,先从了解对方开始。141聊聊?夏余托着腮,嗅到了金钱的芬芳。他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把标价的基准拿出来。“普通聊天60,深入浅出150,裸聊200。”“最开始十五分钟免费赠送,你选哪种?”142楚越行傻了眼。“不是……”选也不合适,不选也不合适。他的喉结向下滑了滑。“那……就最普通的吧。”他怕夏余经济上有什么负担,接连转了几百过去。“可以当预支的费用吗?”羞涩的大男孩埋下头,眼睫忽闪。“我每天找你聊聊天。”大男孩的语气带着几分恳请的意味。夏余皱了皱眉,没收下。一个没社会经验的小兔崽子,也不担心上当受骗,纯情的和什么似的。他无奈地挠挠头,良心疼。“算了。”“你说吧,我听着。”143实际上,楚越行家境殷实,这点钱不算什么。他乐呵地像吃到糖果的小孩子。每个字珍之又珍,重之又重。聊着各自的喜好,好玩的地方,有趣的人和事。后半段夏余先睡着了,在屏幕上留下一串老长的o。楚越行摩挲着玻璃屏,轻轻道了一声。“晚安。”144夏余的生活,稍微变得有人烟气了些。不知是归于秦哲文,隔三差五带他出去改善伙食,还是楚越行,每日必行的早安和晚安。他本应该忌惮人与人的联系,那是个暗藏荆棘的舒适圈,一旦习惯就离不开。习惯是件可怕的事,会侵蚀人的意志,让人耽于美梦。梦醒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像一声清脆的响指,或者一点零星的火花。将你建构的世界毁去。145夏余没变。还是三天两头出去找着不同的朋友,纾解完欲望,喝得烂醉回来。他藏得严实,但还是被秦哲文发现了混身的青紫。秦哲文将他拽拉到角落,手腕的力道骤然收紧,似乎要折断那纤弱的胳膊。夏余被逼出了些生理性的眼泪,将他一把推开。“你在做什么?”秦哲文失了神,也不知自己想做什么。他定定地望了一会夏余的脖颈,又卷起袖子看他胳膊。皮肤上满是凌厉的猩红伤痕,像毛虫般蜷曲着,发炎肿胀。夏余一脸无所谓似的,把袖子撸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没多大点事。”他拉高了衣领。“你知道,我们干这行的……有特殊兴趣的客人,很正常。”夏余备齐了药膏,鞭痕已经算比较容易痊愈的了,一两天不碰水,等到消肿了就不疼了。秦哲文动了动唇,眼神深黑地像一潭死水。夏余主动牵起他的手,讨好地晃了晃。“走吧,哲文哥。”“去吃晚饭。”146他们选的是粤菜,秦哲文执意让夏余喝些清粥,夏余觉得不抵饱。秦哲文看起来亲和,是个没什么原则的老好人,其实老执拗了,讲起大道理一套一套的。“重油盐的东西不利于伤口痊愈。”“你先忍几天。”夏余可怜巴巴地蹲着,对着路边的烤串眼馋。炭火烧制,rou香四溢,还抹上一层浓厚的蒜蓉辣酱。秦哲文凝视着他,终乎败下阵来。小跑过马路,去买了两串。递过来的时候,他突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小余,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秦哲文的眼眸很清澈,仿佛澄亮的明镜,映照着世上纤尘不染的事物。“别继续做这种事情了。”“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也没关系,我养你。”这句话,显然超出了朋友的边界。夏余怔愣着退了两步,微微发着抖。他深刻质疑自己的耳朵。“……”秦哲文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夏余扬起脸,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哲文哥,你瞎说什么呢?”“我过得挺好。”147夏余过得好吗?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好与坏,是与非,一言难以定论。生活还过得去,这样就足够了。148秦哲文摇摇头,他脱下外套,宽大的外衣罩在夏余身上。“你自小身体就弱,容易生病。”“若是叔叔阿姨还在世,肯定不会由着你胡来。”自轻自贱在泥潭中滚打,又能换来什么。他不想看夏余的生命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