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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也不是全然不讲道理,见情势实在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退而求其次道:“那我等会要跟你睡。”“小怪物真会做梦。”黎商冷笑着嘲讽他:“十五分钟后你再不睡,今天就别想睡了。”其实苏容也知道,他虽然一贯脾气坏,最近却似乎很好说话了,连自己也本能地这样觉得,不然也不会情急之下叫他来给小麦讲故事。这变化似乎润物细无声,连苏容自己也是刷着牙时对着镜子才反应过来的。他不是黄蕾,自然不会觉得这情况是她在群里整天喊的什么“春天到了,冰山融化了,光明的未来就要到来了”,黎商的行为,更像是拳击场的中场休息,给被打懵了的对手缓一缓的空间,这样在下一轮暴打到来的时候,对手才不会像个木头一样毫无反应,那也太无趣了。他在洗手间说服了自己一波,走出门来,看见的仍然是以前不敢想的画面,卧室灯光调暗,黎商坐在床边,给半躺着的小麦“讲故事”。这中场休息未免太长了。他说了不讲故事,就真的不讲,现成的绘本也不肯读,气得小麦抱紧手臂,他还要嘲讽:“你也不小了吧,为什么还要听这种脑残故事,是想当个巨婴吗?”“我六岁了!”小麦没听懂他的讽刺,还在努力让自己显年纪大。“六岁还相信世界上有龙?你是弱智吗?”他把直接把绘本扔到一边,又翻出一本英语故事书来,嫌弃地扔到一边,道:“你看这种东西有什么用,生活里的东西英语怎么说会吗?这个叫什么?”他拿的是小麦平时当零食的坚果,小麦其实还是跟在线外教学了点的,认真念“nut”,黎商嫌弃得很:“三岁小孩都知道这个,我说品种,你会吗?碧根果的英文叫什么?”小麦摇头。“弱智,就叫Pe啊,音译过来的你都不会?这东西原产地就在美国,你不学词源的?以后学德语法语怎么学?”其实仔细观察,他和小麦的相处方式也很奇怪,小麦对他的攻击虽然也生气,但跟应对别人的全盘拒绝似乎不同。虽然气鼓鼓的,还问:“法语这个怎么说?”“你用脑子想一想,他原产美国,法语还能怎么读?一样是音译,这个词英文重音在第一个音节,法语重音在末尾音节。路易斯安那州的法语区跟碧根果原产地重叠,所以你可以看到Pe的读音沿着密西西比河变化,你学东西就得这样学,要学会构建一个知识网络,知道吗?别死记硬背。”“可是我是跟外国人老师学的呀。”小麦不懂了。“外国也有阶层,能当外教的都是底层了,美国也只有排名靠前的私立学校真正做到了LiberalArtsEducation,大部分人只能上公立,申藤校都难,你这种更难……”“LiberalArtsEducation什么意思啊?”小麦也跟着念。“我也不知道国内怎么说,是个教育方式,应该可以翻成通才或者全才教育,你应该是没机会了,除非苏容把你送去我读过的那变态学校。”小麦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我不要去,”他连忙求助地望向苏容,发现苏容已经睡着了,顿时更恐慌了,他有些地方和黎商有异曲同工之妙,越是这时候越凶,还骂人:“我不学这个,学了也没有用,你学了不是一样只能当明星。”黎商被他气笑了,他难得没有恐吓小麦,而是笑道:“是啊,当明星赚钱多,我当然当明星了。”“那我也当明星。”“你太丑了,当不了的。”“那我去教英语,还有卖东西给人,就可以赚钱了。”“卖什么,卖碧根果吗?”黎商还是嘲笑他,小麦被笑得不说话了,气鼓鼓的。黎商见他生气,又故意惹他:“我还有个碧根果的故事,不过你太笨了,应该听不懂。”“那我也听。”黎商笑起来,揉了一把他的脸,他连逗小孩都比别人粗暴,把小麦的脸揉得通红,还要嘲讽一句:“真丑。”“你才丑。”小麦反抗地抱住他的手腕,往下拧,拧不动,又催他:“快给我讲故事。”“这故事就发生在这十年,碧根果进入中国市场的故事,你知道经济学有一条定律叫萨伊定律,‘供给能够创造自己的需求’,碧根果原产美国,十年前,中国完全不知道有这种坚果……”小麦虽然精力充沛,但在经济学面前还是迅速地倒下去了,很快就昏昏欲睡起来,黎商于是下床去把苏容抱了过来,放在自己这边。他最近拍戏拍得天昏地暗,又住酒店,所以不能每天把苏容抓去跟他睡了,不过明天早上就回北京,睡在这刚好一起上飞机。其实不只是林飒的话影响了他,他自己似乎也没那么锋利了,这次又分到陆赫,陆芸白自然是热情欢迎,陆赫也仍然是一张死人脸。昨天讲戏,陆赫又开始嫌他不肯听,因为上期是陆赫合作的靳云森,他顺势讽刺道:“我当然不如靳云森听你话,你叫他唱什么他就唱什么。”陆赫是聪明人,当然听得懂,还反讽他:“菩提老祖厉害,半夜收徒,那也得孙悟空愿意听才行,要孙悟空还是个石头,那是怎么都听不进去的。”他已经是照顾黎商的中文水平,可惜黎商没看过西游记,还是听不懂,不过听不懂也不耽误继续气他,其实那天靳云森一出来,他就知道肯定是陆赫说了什么,因为“对年长的权威男性有抵抗心理”这话一听就是陆赫的语气,他讲戏也这样,动不动剖析人物心理,追溯童年阴影。所以黎商一听就不耐烦,更让他认定黎商看不惯他是因为小时候没爹。“你有胆指挥靳云森,没胆当面跟我说?”“我说你听得进去?”黎商没想到陆赫竟然能淡定承认,而且这话听起来竟然没什么敌意,他像是一拳挥出去落了空,有点懵,但多年拳击经验,还是本能地嘲讽道:“你是想繁殖的年纪到了吗?干脆去捡个小孩,别老在这我过当长辈的瘾。”也许陆赫这事对他也有影响,也许他也年纪到了,他自己都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微妙的变化,其中一件是看见好东西会本能地想给苏容玩玩。他想要苏容露出像那天听见展星洲的歌一样的表情,那表情以前常常是只属于他的,就像苏容以前也常因为他而脸红。他向来是以自我为中心,从来只管自己要什么,但这些天苏容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积极回应,他竟然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愤怒,也许是最近拍戏太累的缘故,但如果不是……他没来及想清楚这种微妙的情绪是因为什么。因为就在他把苏容放下去的时候,床上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