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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尽管内容与萧鹤炎无关。应长风微垂眼眸,第一次显出片刻手足无措的茫然,“念想”二字被他含糊地吞了回肚里,磐石无转移,这便让萧鹤炎“放心”,算得上一句承诺。花枝上,屏息偷听的麻雀忽然浑身一抖,差点从枝头跌落撞进草地里。它半空中拼命扑扇翅膀,在稍低些的一根树杈上站稳了。麻雀抬起头,眼中灵气消失殆尽。它迷茫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一样,左顾右盼地转了转,然后惊恐无比地扇着翅膀远离院中两个人。空山朝暮外,萧白石跌坐在地,无意识地握住了颈间的长命锁,寻求安慰似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不敢相信刚才听见的话。应长风说,“知道他对我好”“我也不是铁石心肠”。这不是意味着应长风多少是真的……有一点喜欢他?萧白石心如乱麻,后面那两人再说的话他全没心力再去听。他仰起头,风满楼的方向山雨欲来。闲云居外,萧鹤炎叹息一声:“翠微山即将生变,你并非山中人,这些年不算太长但也良久没有自由了,原是要你走。现在白石托付给你……我是他的父亲,自然不希望他被辜负。”应长风“嗯”了声,手指在身边虚虚收拢。依他的性格做不到指天为誓,和萧白石到哪一步也瞒着萧鹤炎,对方约莫以为他们还差了十万八千里,自作主张要叮嘱一番。可话说回来了,他知道于萧鹤炎,自己只是个虚幻的念想,比不上对方心中那人的千分之一。但事情牵扯到对方唯一的宝贝儿子,萧鹤炎什么都知道,竟然还能大度地让他走?应长风想不通。他犹豫片刻,问出了疑惑之处:“你不杀我?”萧鹤炎道:“大约你还是太像他的样子,我做不到拉你陪葬,所以走吧。”又是“他”,应长风嘴角无意识地带了点柔和而温驯的笑意,不嘲讽也不轻蔑。萧鹤炎生平没见过几回他这表情,不知想到了谁。“应长风,临行之前送你一个礼物。”萧鹤炎话音刚落,手指一抬,金光化作一粒珠子般钉入应长风胸口。起先刺痛,紧接着便有一道暖流无孔不入淌过他的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畅。……好似什么关窍也被冲开了。应长风看向萧鹤炎,他明白对方想问什么,道:“你武脉的封印是个血契,等我死了自然就解了——那时没想这么多,你就见谅吧。在此之前,这道密印算作封你武脉的补偿,每七日勤修一回,只需数年,就算我侥幸不死,你也能恢复从前大半功力。”应长风不冷不热道:“哦,意思是我还得多谢你吗?”萧鹤炎大笑:“等局势稳定,你带白石回来吧。一叶浮萍后有九天银河,再往里走,你们就知道我的用意了。”应长风隐约觉得他这话有点交代后事的味道,压下不祥预感,临走前道:“我是不是该说句‘后会有期’?”“还是‘再也不见’吧。”萧鹤炎说罢,疲惫地朝应长风摆了摆手,转身掐了个口诀,身形摇晃后散作了一团金雾。闲云居外,辛夷花数百年如一日的如火如荼。第42章东山东畔萧白石从前最远也就跟着师兄趁春日烂漫时在方圆四五里中转一转,少见樵夫,更别提其他俗世中人。此次前往探听荒山剑庐和杀了柏郎的那把剑,才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的“下山”。翠微山要说偏僻也没多偏僻,距离东南第二大城镇临安不过六百多里,群峰连绵,四周有不少村落小镇。早几百年山脚处那座土地庙香火鼎盛,前来祈福还愿的人络绎不绝,一度充满烟火气息。随世事变迁、周遭清浊气息的影响,翠微山四周已经不太适合耕作与生存。农夫迁移,渔民往更东的海边走去,商人四海为家,土地庙微薄的祝福并不能支撑他们世世代代蜗居在同一片土地。从槐树下的封山结界离开十天后,萧白石一行即将抵达临安。按萧白石和牧禾的脚程,哪怕带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应长风,要穿过六百里也无非在一夕之间——御剑腾空,岂不快哉?但他们却没这么放肆。昔年一场灵兽暴动伤及无辜,多次引火符失控的灾祸代价太过惨重,甚至使得俗世的当权者要与修道者势不两立,场面曾经剑拔弩张。以前那些仰望的目光变作敌视,修道者们再在俗世行走,不得不隐去身份,收敛飞天遁地的各种能为,做一个守规矩的普通凡人,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这是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哪怕在修仙重新变得受追捧的当下也如此。现在的城镇乡野,除却那些会一点三脚猫的粗浅功夫就卖弄的初学者,凡过了炼气期的人都自恃修为,不会刻意露痕迹。临安周边良田阡陌纵横,道路两侧秧苗长到膝盖高,碧色连天,一直没入尽头的晚霞里。大路上进城赶考的书生、叫卖晚归的农家与懒散闲人互不干扰,遇上眼熟的脸孔便聊上几句近日的生活。萧白石等三人行走在此,乍一看只是普通旅者,并不突兀。他们本不用步行,可惜运气不好,在第一个驿站买的三匹瘦马没看顾好,夜晚借宿在一处破庙后醒来就不知所踪了。也许被哪个路过的顺手牵了去,他们也不可能去计较这些。萧白石怕委屈了应长风,说着一路再买匹马。应长风安慰了他两句说再看情况吧,结果走了那么几天也没见着合适的,倒是都快到临安城了。思及萧白石没怎么和普通人接触过,牧禾一路都在给他讲规矩,包括吃喝都得多注意,别显示出灵力最好。虽然大部分人削尖了脑袋求“仙根”不假,可还是有些把他们视作异类。“长生不老”四字足够撕开裂痕,要完全填平绝不可能。进城前,牧禾最后总结道:“小心行事,叫你那麻雀也闭嘴。”红雀立在萧白石肩上,它跟了一路,这时听懂了牧禾字里行间的嫌弃,刚要挥着翅膀反击,被应长风温柔地摸了把小脑袋。“没问题。”应长风道,“它很听话的。”红雀敢怒不敢言,生怕得罪此人被萧白石强行“噤声”。“呸!”它恶狠狠地想。日落前,三人换过度牒进了临安城。临安亥时封城门,金吾不禁。城内坊市相邻,赶着五月初的端午佳节,热闹更甚平时,男女老幼入夜后仍不归家,四处摩肩接踵,好不热闹。牧禾带着应长风和萧白石去到一间专门接待修道者的客栈,先行安顿。这地方极不起眼,坐落在一条巷子里,门边谨慎地挂着木质招牌,能发现上面暗藏的符咒,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