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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高中时期分明是学生时代最痛苦的三年，可却总是能给人留下幸福又美好的回忆。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彼时正年轻气盛、蓬勃朝气，另一方面，大概也是因为高中的学生们都是最会苦中作乐、寻找盼头的。

也正是在这种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中，一件件小事都能被无限的放大，从而让人记忆深刻。

季微光就是最会苦中作乐的那种人。

哪怕事实上，比起大部分埋头苦干的同龄人而言，季微光的生活压根算不上“苦”。

谁要是能玩玩打打都混个不错的成绩，逃课跳舞样样不缺，还能时不时出去比赛请个一星期的大长假，那便已经是非常幸福了。

可季微光是季微光，大多数同学是大多数同学，普通同学也有自己的盼头，这个盼头便是节假日。

到了十二月下旬，紧张高压的生活里总算有了“圣诞节”和“元旦节”两个不得了的盼头。班里的同学们满心欢喜开始准备着元旦晚会，季微光也跟着越发坐不住了。

急什么……反正期末考试在一月中旬，还有大半个月，此刻偷点懒，算不得什么大事。

于是，在季微光第三次起夜发现颜扬竟“凌晨一点挑灯夜读”后，他作为暖心哥哥，决意一定要想办法给这位少年减减压，带颜扬出去放松一下，看看外面的风景。

这就是为何两人会在圣诞节的前一天，某个下着大雪的周五晚上，选择好死不死地顶风出门、穿过冰雪去……轰趴。

得亏余女士最近正在帝都电视台做元旦晚会彩排的服装总监，连续几天不能回家，无法得知两位少年的壮举。否则以余潇蓉女士的性子，一句“季微光你是不是有病”肯定已经劈头盖脸的下来了。

轰趴的场地是贺繁羽定的，在帝都市中心商业街的一家酒吧楼上，贺繁羽包了个房间，里面桌游电玩一应俱全，还有榻榻米供大家睡觉。高二（13）班的几个小鬼外加高三的四个老逗比打算借此机会放松一下，搞个通宵，姑且算作“寒假前最后一次消遣”。

许是天气不好的缘故，公交车早早便停运了，余女士不在，没法开车送他们，出租车也半天拦不到。从季家到轰趴馆，一共四公里路，两个人只能在大雪天就这样徒步走过去。

季微光才走了不到一公里就后悔了。

有病，真是有病。大冬天的冷死了，轰什么趴唱什么K，在被窝里缩着喝奶茶吃烤鸡翅它不香吗？还有三公里，你瞧瞧这路，是人走的吗？偏偏季微光还穿了一双浮夸的皮靴，一走一打滑……哎哟。

颜扬带着黑色的皮手套，一手紧紧攥着季微光的袖子，脚步沉稳，时刻预防着不让季微光摔倒。

“唉，不行，停下来歇会。”季微光停住，跺跺脚抖掉鞋子上的积雪，又取下手套对着冻僵的双手哈气。

“颜扬你不冷吗？”季微光扒拉了两下颜扬头上那顶落了雪花的黑色帽子。颜扬这一身行头是季微光替他搭配的，白色羽绒大衣配着深青色的格子围巾，外加一顶黑色绒帽，既厚实又好看。

“不冷。”颜扬朝他笑笑：“走着走着还觉得热了。”

“那我大概是玉骨冰肌，一年四季身上都冷冰冰的。”季微光哼哼道。季微光自小体温就比旁人偏低，出汗不多，有时候在最炎热的夏天，他的手臂摸起来也凉凉的，像是刚用冷水冲过一般。

“微光，玉骨冰肌是用来形容女子的，上次月考刚考过。”颜扬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好吧好吧。”季微光不厚着脸皮自吹了，拽起颜扬的胳膊，两个人继续并肩朝商业街那边进发。

再怎么天气恶劣，好歹也是平安夜。这一带又都是繁华的地方，各个店家都开张着，一路都是的轻快曲调。各种音响喇叭里放着双旦节的优惠活动，倒也聚集了不少路人前来围观，有父母带着孩子，也有年轻的情侣。

“平安果，玫瑰花，圣诞礼盒九十九元一个，一百八十元两个……”

季微光原本是嗤之以鼻的扫了一眼小店门口包装夸张的平安果，不料却让路边卖花的小姑娘误以为他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约莫刚上初中的小女孩拦在了季微光面前，递给他一支大红色玫瑰花：

“小哥哥，要玫瑰吗？五元一支，不贵的。”

季微光对玫瑰花没兴趣，这小姑娘穿得倒也不像是个“没钱出来打工的贫困少女”，换作平时，他肯定会礼貌地挥手了之。

可此情此景里，耳畔是熟悉的圣诞歌，胳膊贴着颜扬的衣服，季微光竟是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支花，果断付钱道：

“多谢小meimei，圣诞快乐。”

“两位哥哥圣诞快乐！”

小女孩莞尔一笑，拿着她的一束玫瑰，又去缠别的客人了。

季微光把那支五块钱买来的红色玫瑰递给颜扬，眯起眼睛咧嘴一笑：

“MerryChristmas！”

他白皙的皮肤仿若从大雪里生出来一般，鼻尖冻得通红，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手执玫瑰，分外撩人。

“多谢微光。”颜扬接过那支花。

两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手挽着手走在圣诞夜的雪地里，其中一人还握着鲜红的玫瑰花。这画面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对好兄弟，倒像是悄悄摸摸溜出来约会的小情侣，小心又谨慎，共享这苍茫天地中独属于二人的美好。

“帝都的雪真大。”季微光踢起路边的一块小石头。

“T城的也是。”颜扬应道。

“去年你在T城，圣诞节也下雪了吗？”

“下了。”颜扬仿佛回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儿，噗呲一笑：“非旦下了大雪，还停了电。”

“停电？太惨了吧，那岂不得冷死。”

“好像是电路被冻跳闸了。不过家里备了蜡烛，我meimei点了一根，让我在烛光里教她做小学三年级的数学题。”

哦，对啊，颜扬还有个同母异父的meimei，他还没见过呢，季微光思考道。颜扬来他家的时候才五岁，那个时候meimei应该刚出生，现在小姑娘估计也有十岁了……真好！季微光也想有个小meimei。

不过说到停电，季微光倒想起颜扬小时候怕黑的经历。

颜扬小时候胆子特别小，晚上睡觉都必须留一盏小夜灯，要看着灯光、抱着被子，他才能安安静静睡着。

大概是小学时候，有一天季家突然跳了闸，大人不在家，季微光又找不到蜡烛，颜扬吓得嚎啕大哭。季微光急得毫无办法，只好把弟弟抱在怀里，让浑身颤抖的小朋友靠在自己腿上，给颜扬讲的故事，就这么抱了他一个多小时，颜扬才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