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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道:“此药产出于芪南,以往我们都是从芪国商人手中进货,可这几年芪国战事不断,芪商自保尚且艰难,哪还有人肯冒着性命之险来做这生意?”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况且若是需要活血化瘀,诸多药品都可奏效,且那些药更为常见,价格自然也就低廉,何必还非得用这昂贵的龙血竭呢?我这店里的存货本也不算少了,若不是姑娘这段时间将它买空,怕是再卖个几年都不成问题。”钟藏蝉疑惑道:“你说这药的功效能被其他药品替代,而其他药又比它便宜,这么说来岂不是没有人会买它?那你还进货作甚?”掌柜无奈笑道:“所以我才会问姑娘知不知道这药方究竟是用来医治何病啊!若要这龙血竭只是用作活血化瘀,我自然能以其他药物来替代,还能给你省下不少钱,可你家老爷的目的若不是活血,而是这龙血竭的另一效用,那可真就无药可替了。”“另一效用?”钟藏蝉忙追问道,“是什么?”“陪葬。”掌柜道。钟藏蝉疑是自己没听清,陪葬?用药品陪葬?这是个什么风俗吗?掌柜对她这大惊小怪的反应也不觉得意外,解释道:“说陪葬可能还不太确切,准确来说应该是护尸,这龙血竭有极强的抑腐之效,将它嵌于尸身之中,便可保其经年不腐。”这抑腐之效倒是不难理解,就像是有些草药可以祛湿,有些可以驱寒,道理都是一样的。但对于钟藏蝉而言,难理解的不是这药效,而是护尸这一举动,她道:“尸体既已葬于墓中,腐不腐烂又有何区别?就算不腐,人都已经死了,难道还能躺着躺着就起死回生?”掌柜对她这态度倒是不以为意,显然他本人也对这习俗并不推崇,此时笑了笑,耐心解释道:“人虽是死了,可亲朋好友的惦念之情却不会轻易淡去。遗体虽不可复生,但将其保存完好,对亡者的至亲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姑娘还年轻,想必还未经历过生离死别之苦,对此做法不甚理解也实属正常。”钟藏蝉暗自苦笑,生死离别之苦?自己又何尝未曾经历过?只是深知无力回天,才更感无奈罢了。掌柜见她愣神不语,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将那药方递回她手中道:“我看姑娘确实不知你家老爷要此物的用途,还是先回去问问清楚吧。若只是用于活血化瘀,我这铺子里能用的药多得是,寻个替代并不难。但若真是为了那另一效用,就恕在下爱莫能助了。”钟藏蝉无奈,只好捏着药方默默点了点头。一旁伙计见二人似是已经聊完,转身匆匆回到柜台里,将钟藏蝉那药方中除龙血竭以外的其他药物细细称量后包好,递到她手中。钟藏蝉没再多言,付了银两便接过药包转身出了药铺。一路往他们暂居的那处小院走去,钟藏蝉却还在回忆方才那掌柜所说的生离死别。国破家亡,钟灵的覆灭就像是斩断了她的根,让她变得无处归依。对常人而言再寻常不过的“回家”二字,自此对于她而言永远成了一句遥不可及的空话。遇见神尊几人数月以来,她一直在回避直面钟灵已经灭亡的事实,跟着他们从大銮京中逃离,再前往芪国救下皇子,钟藏蝉努力不去深思有关钟灵的一切。那些有关父皇母后的回忆就像是桶中满到将要溢出的水,稍一触碰便会迸溅一地,唯有迫使自己远离,用各种各样的方式逃避,才不会触景伤情。“是啊,已经没有家了呢。”钟藏蝉苦笑着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却发现空中此时像是为了应景般飘起了蒙蒙细雨,眼看着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她抬头望了望天,细密的雨丝打在她的发梢,也滑进她的双眼。她伸手抹了把脸,深吸了口气把药包抱进怀中,低头加快了脚步。就这么低头快步地走着,却不料在转过前方一处街角时,冷不丁迎面撞进了一人怀中。第62章闻香辨药技惊人“欸哟!”钟藏蝉忙抬起头,这才看清来人:“哥哥?你怎么出来了?”钟藏砚一手举着伞,一手攥着袖子抹了抹钟藏蝉额前的水珠,笑道:“出门的时候就说要下雨让你带伞,你偏不信。看看,淋湿了吧?”钟藏砚话中几分嗔怪,更多的却还是疼惜,他细细抹干钟藏蝉额前水珠,又拍了拍她肩头沾上的雨水,担忧道:“衣服也湿了,冷不冷?”钟藏蝉摇了摇头,看着哥哥脸上关切的神情,心中阴霾顿时一扫而光。没有家了吗?好像并不是呢。这些年与哥哥相依为命,他们就是彼此最亲近的家人,哥哥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怎么会没有家呢?想通此节,她粲然一笑:“走吧,回家!”说着,她一把挽上钟藏砚的胳膊,一边走一边捣乱似的凑头到他肩旁,笑嘻嘻地在他衣服上胡乱蹭着头发上的雨水,晃得钟藏砚手中那伞东倒西歪。钟藏砚一边手忙脚乱地把伞扶正,一边无奈笑道:“怎么突然这么开心,欸,别闹了,伞都要倒啦……”钟藏蝉嬉笑道:“倒嘛倒嘛,一起淋雨呀!”“欸,真倒了,倒了倒了你看……”“看不见看不见!”“还闹?头发要成鸡窝咯……”“鸡窝就鸡窝嘛,明日说不定还能孵出只小鸡崽儿!”……一路嬉嬉闹闹回到住处,钟藏蝉的心情很是明媚,只觉这雨都下得小了些。进院到了檐廊下,钟藏砚收起伞靠在一旁,回身便见钟藏蝉已是径直走向了西侧的那间屋子,伸手就要推门。“欸,你先敲……”钟藏砚慌忙抬手阻止,可话还未说完便见钟藏蝉已是大大咧咧推门而入。钟藏砚赶忙跟上,进屋一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这屋子正是那芪国皇长子的房间,和这院子里的其他几处房屋并无不同,里头除了桌椅摆设外就是一些堆放蔬果或药渣的筐篮,不算拥挤,但也实不宽敞。此时皇长子正闭眼靠在榻上,榻边放着一盆冒着淡淡热气的温水,盆上搭着半湿的毛巾,像是刚刚用过。钟藏砚出门前打了盆热水送进皇长子屋里准备帮他擦拭身子,可他却冷冷说自己不必旁人帮忙。钟藏砚知道他手脚不便,却也知道他心中定是不愿让旁人看见他那千疮百孔的扭曲身体,便依他所言放下水盆后出屋回避,正好那时发现外头下起了雨,又想起钟藏蝉没有带伞,便立即拿上伞出门相迎去了。方才眼看钟藏蝉就那么直接推了门,钟藏砚还真怕她恰好撞见什么不该看的场面弄得大家尴尬。钟藏蝉此时心情正好,压根就没注意太多,就连皇长子那副平日里让她憋闷的冷淡模样也不甚在意了。她也不管这皇长子闭着眼是在睡觉还是闭目养神,就自顾自提着药包到案边一坐,一边扯开绳子打开纸包一边道:“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