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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云琅晃了晃脑袋,将那铜兽抄进怀里,扯着萧朔几步冲进密道。石墙仍未停下,缓慢转过半圈,自两人身后徐徐扣合。密道倾斜,几乎垂直下落,极难站稳。云琅脚下踉了半步,记着萧朔伤处,将飞虎爪抛出去勾牢,在萧朔身上利落扣牢。萧朔扯住飞虎爪的铁索,堪堪稳了身形,伸手去扯云琅。云琅借着他的力道,将兽首脱手扔了下去。萧朔缓了口气,手上使力:“上来。”“不用。”云琅闭了眼,凝神听坠落的动静,已大致测出下头情形:“向下一丈半是空的,再向下有实地,应当是稻草……很厚,歇会儿跳下去就行了。”“原来玉英阁背后,通的竟是地牢。”萧朔扫了一眼四周情形:“两处若走路,要绕一圈。殿宇层叠掩映,将这处毗邻的后墙遮住了。”“又是刑讼,又是隐匿的,也就大理寺监牢最合适。”云琅撑着嶙峋石墙,歇了歇,甚至有些余悸:“还好还好,幸亏盖楼的人也喜欢九宫八卦……”萧朔淡淡道:“你若记恨我当年训你玩物丧志,还请直说。”云琅咳了一声,没忍住乐了,伸手给萧小王爷顺了顺气。萧朔垂眸,看着云琅在胸口乱摸的手,静阖了下眼。云琅常走这些凶险,此时心神彻底松下来,单手抹了把汗,抬头朝萧朔笑出来:“敢不敢跳?”萧朔抬了下唇角,将身上搭扣松开,不作回应,径直放了手。云琅一时大意,竟叫他抢了先,当即将飞虎爪收了,紧跟着提气掠下去。这条密道无疑不是给外人背的,下面的稻草干爽松软,分明日日晾晒换过。两人一先一后一头栽下来,不止半点没摔着,被稻草盈着裹了个结实,甚至都不自觉舒服得放松了几分。云琅是当真确确实实不剩了半点力气,摊开手脚仰在草堆里,舒了口气。萧朔歇了一阵,撑坐起来,伸手去扶他。“歇会儿,晕。”云琅动都没力气动,半阖着眼:“没这么害怕过。”萧朔没有出声,静了片刻,握住云琅的手。云琅难得没听见萧小王爷废话,有些离奇:“怎么了?”“我在想。”萧朔道,“你素来闻战则喜,越是凶险,越沉稳镇定、临危不乱。”“……”云琅气结:“你若是想嘲笑我慌得团团转,埋头乱背九宫八卦,就不必劳烦了。”“不是。”萧朔轻声,“我只是……才知我在,会扰你心神至此。”“你见我追来,便已乱了方寸。”萧朔看着他:“知我受伤,已彻底乱了心神。”“这伤放在你身上,你看都不会多看,可伤的是我,你便再难凝神冷静……方才情形纵然凶险,若你一个人,生死也当等闲,可涉了我的命,你便再定不下心。”萧朔垂眸:“直到方才,你借故摸过我心脉气息,知道我的确无碍,才终于如故。”云琅猝不及防被他揭了底,张了张嘴,耳后滚热恼羞成怒:“就你长嘴。”萧朔摇了摇头:“我只是——”“小王爷。”云琅预先堵他,“你若要送我走,先掂量掂量有没有人看得住我。”“我的确想过,但终归不妥。”萧朔道:“你我系在一处,我不想叫你替我担心,也只好从我自己身上下功夫,少受些伤、招些祸事。”萧朔是皮rou伤,恢复得比云琅快些,护住他的肩颈,将人抱起来:“我只是才知道,我当初说错了话。”云琅微怔:“又说错了?哪句——”“负气时,我曾说你将桩桩件件,都排在了我的前面。”萧朔将云琅揽住,俯身轻碰了下云少将军干涩冰凉的嘴唇:“是我昏庸顽钝,不知好歹……却来怪你未曾开窍。”云琅被他体温裹着,肩背轻悸了下,失笑:“我当什么,是说这个……”云琅眼底热了下,过往纠葛与方才余悸一并搅着掀起来,竟忽然没能说得下去,阖了眼埋进萧朔胸肩。萧朔低头,轻轻亲了亲他的眉睫,将人往怀里护进来。云琅缓了一阵,轻声道:“小王爷。”萧朔将袖子给他,静等着他向下说。云琅接过来,在手里攥了,扯扯嘴角笑了下:“往后不必老翻旧账,谁没气疯了的时候?我又不记你的仇……”“你该记着。”萧朔道,“来日慢慢与我讨要。”云琅好奇:“能讨什么?”萧朔看他一眼,语气仍平静坦然:“我如何知道?下册是你看的。”云琅:“……”萧朔一手垫在云琅后心,数着他的心脉气息,将人愈揽起来些:“你我如今在地牢内,不是长久之计,还需设法出去。”云琅几乎怀疑萧小王爷是故意在这时候说正事,无奈身上没半点力气,只能以眼刀暗杀他:“大理寺地牢历经几代,牢牢连环,越向下越深。这是宪章狱,专锁要案重犯,等闲不用。”萧朔蹙了下眉:“照此说,你我尚需多留些时候。”“等闲不用,等闲也不锁。”云琅终于趁机摆了萧小王爷一道,学着他咬字,慢吞吞道:“是要多留些时候,你我有一个能站起来,就拿脚走出去。”“……”萧朔搁了手,平了平气,低头看他。云琅干咳一声,好好说话:“出地牢不难,外头情形如何了,你可有数?”“大致有数。”萧朔道,“我命连胜留守,若半个时辰仍不见我出来,便先点了火,再持我令牌,去找开封尹出面。”萧朔揽起云琅半身,叫他气顺些,继续道:“闹成这样,殿前司也已有说法介入。我留了话,若见大理寺火光,便立时以镇乱为由,兵围大理寺。”云琅细听半晌,舒了口气:“的确。这火注定要烧,皇上既然已费尽心思将大理寺清场,我们也不能事事都要插一手……”云琅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最要紧的事,忙将那个纸包摸出来:“对了,这个你拿着。”“你我在一处,仍由你保管便是。”萧朔接过来,放回云琅怀里:“火一烧起来,无论哪一方都再进不来大理寺。你我在此处避火,正好歇足了力气,应对脱身。”云琅琢磨半晌,笑着摇头:“奇不奇怪?生死之间,我竟觉得从没这般安稳舒坦。”萧朔看着他,眸底和暖,伸手覆住云琅颈后,慢慢抚了抚。“行了,趴过去。”云琅正愁没地方替萧朔处理伤势,此刻勉力撑着,颤巍巍坐起来:“我替你取了那镖。”萧朔知道轻重,并不和他推让。解了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