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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御史台说过,要回镇远侯府。”云琅淡声道:“也说了,我与侯府素来不和,全无父子情谊。若是哪天没了命,多半是侯爷下的手。”云琅抹了把血,朝他笑笑:“来日侯府遭殃,还是过几天领罪削爵,镇远侯,选一个吧。”……云琅咬牙冲开肺脉,咳了数声,慢慢坐直。他在府里,与镇远侯对峙了整整一日一夜。终于等到亲兵,听闻圣上已然知情,震怒出手,外面诸事已定。他一口气松下来,不知人事,昏死了三天三夜。再醒来,才知道端王妃也殁了。“端王临终。”云琅道:“临终……将妻儿家小托付于我。”“家臣护卫被jian人围剿,救援不及,死伤惨重,是我有负所托。”“王妃闯宫,携剑自刎,是我看顾有失妥当。”刀疤听不下去,哽声打断:“少将军,明明——”“端王一脉,坎坷艰危,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云琅道:“可怜他没有长辈,少年失怙,举目无亲。”刀疤:“少——”“举目无亲。”云琅道:“既无母亲疼爱,也无父亲教导。”刀疤:“……”“我。”云琅轻叹一声,“就是他父亲的托孤之人。”刀疤哑口无言。云琅看他,神色和蔼:“听懂了吗?”刀疤张了张嘴,讷讷点头。刚看到这种东西的时候,他们几个还很生气,同琰王府那群玄铁卫打了一架。双方互不相让,争执了半日,说不清云少将军对萧小王爷究竟是少年情谊,还是真心倾慕。……万万不曾想到。刀疤看着父子情深的少将军,不很敢再问,应声:“知道了。”云琅还沉浸在往事里,唏嘘间,抬手挥了挥:“去罢。”刀疤给他行了个礼,重新续满茶水,悄悄出了门。14、第十四章云琅打发走刀疤,又运了几圈内力,呛出口发暗的淤血。他没在意,摸了块帕子拭净,仰面倒在榻上。被那群蒙面人在胸前捅的一刀,当时没来得及处置,后来的事太多,也顾不上好生调养。京中生变,边境不宁,没多久他就率军回了北疆。再察觉的时候,新创已成了旧患。云琅低咳了两声,闭上眼睛,扯着薄毯盖到头上。伤了这么些年,该习惯的也早习惯了,无非遇上阴天雨雪难熬些,没什么要紧。难得提及旧事,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城隍庙的黑衣人。端王在狱中冤死,端王一脉的争储势力也随之消散。斩草除根,萧朔的性命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幕后之人丢车保帅,抛出镇远侯府顶了全部的罪名。萧朔若是也信了这个,不追根刨底谈个究竟,只将镇远侯府当成灭门的罪魁祸首、活着的人里只恨云琅一个,要活下来还能容易些。那时云琅平了戎狄之乱,在北疆转了十来日,好不容易才找着了个风景极好的悬崖。云少将军蹲在悬崖边上,心里还想着,自己左右也要死,死了换萧朔能活着,十分值得。……转头就听说宫里有人往琰王府送拂菻国上贡的御米。吃这东西的人云琅见过。起初确实能治头疼,又能解忧抒怀,可多吃几次就再离不得,人只知道高卧榻上,体力日衰,一旦没了便痛不欲生。云琅受端王所托,自觉有管教萧朔的责任,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边叹着cao心的气边一头扎进秦岭,就这么连窜带跑东躲西藏了五年。……云琅所求也不多,无非一桩北疆安定收复燕云,一桩萧朔消消停停、像寻常王爷那么活着。可萧小王爷眼下这个不配合的架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翻扯出来杀身之祸。困在府中,城里朝中的情形都不清楚,北疆形势如何,也难以探听得到。云琅躺不住,撑着坐起来,敲了两下窗子。刀疤就在窗外守着,听见声响,悄悄进了门:“少将军。”“御史中丞近来忙么?”云琅道:“帮我给他带句话,叫他有时间来一趟。”刀疤看着他,有些犹豫,欲言又止。“不方便?”云琅蹙眉,披衣起身,“怎么回事,御史台出了什么变故?”“没有。”刀疤忙摇头,“他上次来,被王府当神志不清轰出去了。”云琅:“……”“琰王说,怕离得近了,被他传上失心疯。”刀疤道:“从此不准御史中丞进府门一步。”云琅:“……”“中丞说。”刀疤跟着出去采办,确实见过御史中丞一次,想了想,“少将军要见他,他可以踩着梯子,半夜扒琰王府墙头……”云琅不太敢细想那个场景,按按额头:“……算了。”好好的御史中丞,深更半夜,趴在琰王府墙头上跟自己说话。一旦叫萧小王爷知道,刀下没准都要见血。说不定还会觉得这面墙都不干净了。把墙扒了,祭御史中丞英灵。云琅振作精神,拿了盏茶,一气灌下去:“拿纸笔过来,我给他写信。”刀疤替他翻出笔墨宣纸,迟疑了下,叫他:“少将军。”云琅打着腹稿,随口应了声:“怎么?”“少将军要见御史中丞,是要打听琰王的事吗?”刀疤铺开宣纸,替他磨墨:“上次中丞说,御史台攒了百十份弹劾琰王的奏章,少将军要看,都能送来。”御史中丞一口气说得太多,刀疤记不住,囫囵道:“还有礼部的的,工部的,好几个部的……”云琅听得头疼:“这是结了多大的仇?”“京城里,对琰王都颇有微词。”刀疤不很懂这些文人酸词,回想着给云琅复述:“只是圣上纵容,都忌惮退让,不敢招惹罢了。”云琅按着额角,坐了一阵,点了点头。先帝虽然优柔寡断,却毕竟为人宽厚,向来仁慈。对萧朔的纵容厚待,七成歉疚三成怜惜,倒没有旁的心思。只是……这份厚待,到了旁人手里,便成了把刀子。拦在萧朔身前,替他跋扈骄纵,替他四处伤人。说不定什么时候,这把刀调转过来,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收割萧朔的性命。“当年。”云琅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京郊城隍庙,那个黑衣人你可还记得?”“带着人围了我们,说有话要说、只能少将军听的?”刀疤点头:“记得。他脚步虚浮,气息也不深厚,身上没什么功夫。”“谁管他有没有功夫。”云琅失笑,“你记得他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