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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桌案上高高的书卷,直到快要傍晚,他翻完了眼前那厚厚的一摞,食指与中指并拢掐了个决,淡淡的幽蓝火光便卷着那些书卷快速飞射到了大殿右侧的书架之上,而后带着很多新的书卷重新回到了男人桌前。大概是元润太安静了,路修远看了一眼伏在笼子里死气沉沉的小狐狸,也终于记起了把小狐狸抓回来后便没有再喂食过这件事。“饿了吗?”他迈着长腿停在笼子面前。待宰的狐狸十分有骨气的别开了脸。才不会吃你一点东西呢,你就是在等着把我养肥了好吃rou,别当我不知道!男人手指快速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古怪的符文,没过多久,两位穿着素雅的女妖便走了进来。一位拎着两个炭盆,里头烧着足足的火,一搬进来清冷的大殿里登时暖和了起来。另一位女妖则端着一盘葡萄,恭恭敬敬行了礼后将盘子放在一旁退下了。葡萄颗颗圆润饱满,是很漂亮的深紫色,好似只要轻轻揪下来,里头就会迸出甘甜的汁液来。元润嗅了嗅,没有抬头。太抠门了!堂堂妖界之主竟然连rou都不给一口!不吃!见小狐狸一动不动,男人又唤了小妖过来。这一回空气里弥漫开香浓的rou香,垂着脑袋的小狐狸猛地抬头,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一盘烧鸡腿。香。真香。元润舔了舔嘴巴,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果然。”男人蹲下身来,拿了一只鸡腿喂给元润,“狐狸都爱吃这些。”才不是呢!并非所有狐族都爱吃烧鸡腿,元润爱吃不过是在人间久了,偏爱人类的吃食罢了。这些话元润自然不会对路修远说,梗着脖子纠结了一会。如果他一直瘦下去的话,这身狐狸rou就没什么可吃的了,但元润有自信短期内就能逃出去,此时吃饱或者不吃,好像没什么区别……吧?想到这里,元润将自己劝得明明白白,也不再矜持,两只爪子抢过鸡腿,埋头啃了起来。男人蹲在笼子边看了许久。小狐狸吃东西很快,吃相却很好,白白的皮毛上一点也没沾上脏东西。他兴致勃勃蹲在笼子前看元润吃完了一整盘的鸡腿后满意晃了晃尾巴,不知想到了什么,心情似乎变得很好,眉眼之间的霜雪都化了些。元润歪着脑袋看着他,不知为何生出了一种想要靠近的意愿,软乎乎的爪子钻出笼子,下意识刨了刨铺在地上的黑色衣摆。那双藏在面具之下的眼睛好像很温柔,像极了他每每抬头时见的一方月色。小狐狸呆呆盯着男人深邃的眸子,好似透过这双眼睛在看另一个人。他之所以会接这个天字五号任务,可不只是为了那两千三百万月币的赏金。自从他从冗长的睡梦中醒来,神魂便不知因何受到了创伤,忘记了一些事。对于一只生命悠长的妖,记得或者忘记什么事情都不太打紧。毕竟妖的时间太过漫长,一生走过的山川河流、村落城市,遇到不同的风景不同的人,或是短短一面,或是一段陪伴,堆砌在一起足以塞满脑袋。小狐狸嚼着rou,舒服地眯起了眼。而后潜藏在他记忆深处的那道身影浮现上来,那么近,却那么模糊。那个人从背后拥住了他。那个人低垂的头恰好搭在他的肩头,呼吸是温热的,声音是低哑的,带给他的颤栗是酥酥麻麻的。他吻了吻他的耳垂。克制而虔诚。小狐狸睁开了眼睛,那些零星的、深刻的、扎根于心脏里的画面慢慢被他藏起来,放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这是一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可他永远看不清他的模样。元润想要找到一个答案。所以他必须入吾音阙。他沉入了自己脑海里的画面里,等回过神来时,路修远眉眼的温柔全都消失了,神情阴晴不定看了一眼光洁溜溜的盘子。那眼神很冷,比外头的风雪还要冷。他的爪子还勾在路修远的黑袍上,下一刻尖锐的刺痛便从爪子上传来,他的爪子被用力扯下了,疼得元润小声叫了一声。“唔。”元润忙收回了爪子,舔了舔勾疼得指甲。他方才怎么会对着路修远去想那个人!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因为你俩都是睁眼瞎。第4章别走夜风掠进,烛火跳跃。小狐狸的脑袋一点一点往下垂,圆溜溜的眼睛开始无神,好似下一刻就要睡过去一样。元润本想等路修远歇下后逃跑,可是肚子里饱饱的都塞满了香喷喷的烤鸡,梵音殿内又燃着足足的炭,这一等就等得困意上涌。他慢慢将自己蜷缩在一起,大尾巴盖住了眼睛,也盖住了深夜里未熄的烛光。待他一觉醒来,梵音殿内烛光已经熄了大半,零星剩下几个燃烧的烛台,让偌大的寝殿不至太过黑暗。紧闭的门窗缝隙透着呼呼的风声,大块大块的雪拍在门窗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除了风声和雪声,四周很静。狐狸尖尖的耳朵微动,能从用巨大屏风隔开的内室听到平稳的呼吸声。路修远睡着了。元润精神抖擞从软垫上跃到地面,一溜小跑推了推梵音殿紧闭的大门。一道流转的、泛着淡淡金色的符文凭空出现,将元润的爪子弹开了。是结界!果不其然,路修远就算睡了也不想他趁机逃跑。元润悄悄往屏风后看了一眼,看到路修远睡着后轻轻在梵音殿内溜达起来。他知道江游之所说的焱池开启到底是什么,他也正是因为此事而来。元润刚从漫长的混沌中清醒过来时,连自己在哪里都不清楚,四周黑漆漆的,空气里闷闷的满是土腥味,狭小而逼仄,好像是一个极小的洞窟,又像是埋葬他的坟墓——总而言之,是一个让他很不舒服的地方。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躺在那里,当他四下查探时,能看到已经泛黄的符咒和破碎的灵核,看那符咒上的字迹是他自己的,应当是不知多久以前做了什么结界或是大阵,将自己封存了起来。然后他爬出了那个狭小的洞窟,看到了外面一片阴沉昏暗的天空。那种昏暗并不是因为暮色将至。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在一片广袤大地上四处游窜,一缕缕,一道道纠缠在一块儿,一会儿化为长长的带状,一会儿又整个立起好似可怖的巨兽,交杂着凝成了遮天蔽日的黑色幕帘。而后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在黑雾中挥洒着剑雨的男子。那人穿着一身白色衣裳,外披一件紫金色的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