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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不敢出声,唯恐惊动了。而那蝴蝶,却又悠悠地飞向她的心尖,霎时春芽破土,一片草长莺飞的温软。可是,他们之间,又卡在了瓶颈一般。进退两难。也许这样的平静也很好,就像书上说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是,总是还有缺憾一般,不够圆满,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填充。也许,自己该放下身段,像那些平常人家的贤惠娘子一般,将他的衣食住行,起居日常照顾得妥妥帖帖的。但是,似乎最近局势又紧张了起来,他忙得脚不沾地,时常在城郊大营练兵,极少在府里露面。只是那么些个辗转难眠的深夜,窗边红泥小炉上的梅子酒,羊rou汤热了又热,始终不见那人归来。心中满满牵挂,不知如何倾诉。只能默默盼着一切均安,逃脱不羁的性子也收敛了许多,也不再策马驰骋了。夜寒雪重,她被婢女几番劝阻也还是满怀心绪地躺下了。锦被似乎也变得厚重冰冷了起来,蜷缩成一团揪着被角,怎么都睡不沉。还有那么几次,都快到四更天了,他修长俊伟的身影才投到幔帐上。半睡半醒间似乎看着他叹息一声,面颊上已经感受到他指尖残留的寒意,却迟迟不落下来。她怯生生地伸出手抓取他的袍角,他呵着气,又是一声幽深的叹息,隔着被子抱住她。奇异的温柔酸软,珠泪纷纷从眼眶落下,雨打梨花一般。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酸疼,睁着眼在黑暗中看他。他凉凉的薄唇轻柔地落在她的眼皮上,“公主,别哭……没事的……”这个冬天并不好过,东突厥部因着霜冻天气死伤了不少牛羊,便屡屡犯边。但奇怪的是,一向剽悍凶残的东突厥铁骑,竟然也学会了些虚实之道,措手不及之下,灵州边陲一个小镇已被劫掠一空。消息上达天听,无不哗然。因着周本的细柳营大军,近年又来了个玉面阎罗沈都指挥使,西北已经平静了两三个年头。此刻东突厥的行为,引得永文帝龙颜震怒,当下便颁布下旨意,责令西北军杀入突厥内部,好好挫一挫胡虏的锐气。平宛城地处交接带,自然也是不平静的。巡视的军士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对进城行商的西域商人的盘查,自然也是越发严苛仔细了。晨光熹微,平宛城城中心两扇厚重坊门被缓缓推开,外头早已聚集了十几支骆驼队。看到城门开了,便纷纷起身,点数货箱,吆喝着卧倒在地上休息的骆驼起身,一时间叫嚷此起彼伏,夹杂着异国口音的生硬汉语,颇为怪异艰涩。西市署的署吏早已换成军士,面无表情地一个一个查验通关文牒和货物。一个金发碧眼的胡商走上前来,自称蒙力查,都摩叶城人。这次来到平宛一共带了八个伙计,十峰骆驼一匹马,此次前来,携带了各色皮毛四十张并琉璃珠宝一匣子,一路都有守官的同行签押。此前来充当官吏的都是大营中的参谋兵,仔细翻检了货物,不由得心生疑惑。皱起眉头,仔细打量眼前这位胡商。约三十岁,高鼻深目,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他一一回答,脸上的笑容也是不自然地颤动着。九个人,噢,如果算上旁边那位一直娇笑不已的胡人艳妇的话,十个人。却只有四十张皮毛,尽管那是不错的货色,天寒地冻,应该也能出手很快。可是那一匣子琉璃珠,却算不得什么奇异的珠宝,平宛城里普通人家的姑娘都能随意买上一两串的小玩意。况且,都摩叶城离平宛极为遥远,这到底是多有自信,才千里迢迢地来卖这些皮毛?心中疑惑,却若无其事的样子将他们放行。看得那蒙力查紧绷的肩膀松懈了下来,便暗暗做了一个手势,一旁守卫的士兵几不察地微微颔首。巡逻的士兵目不斜视地迈动步伐前进,领头的军士收到暗号,拿起一面军旗,朝西方挥动三下,并重复了两回次。当那个商队将将行进到城中时,消息也早已传回了都指挥使府。他望著书房内那个沙盘,神思缥缈。“看来,这事还得请公主出马了。”她倒是疑惑。明明局势紧张,驸马却换了一身打扮,墨绿压银线的华贵锦袍,倒是一幅风流公子哥的模样。说是要带她外出用饭。可是局势分明那么紧张,轻车简从,一辆清油小车从侧门悄悄驾驶出来,又绕了一圈,才慢悠悠地朝城中兰芳馆走去。兰芳馆是城中最大一个会馆,寻常宴客,名士聚会,还提供私情幽会之所。自然也少不了枕席服务,只不过质量上乘,不是一般秦楼楚馆可比的。雪后初晴,她裹着毛皮斗篷下了马车,却惊讶得睁圆了眼睛。大开的门内,隐约可见待客的胡姬,一色都是色壮丽饶高鼻异目的曼妙女郎,修长腿上套着皮靴,热情大胆地调笑着。“……这……”她愣住了,那意态清冷的俊美郎君却挽着她的腰肢走了进去,低声道:“别见怪,这个兰芳馆,却是您兄长开的。”……从来没想过天人之姿清雅出尘的皇兄,居然会开这种……奇怪的馆子。“这里的酒菜倒是还不错。”生怕漏出蛛丝马迹,他也只是揽紧了她,做出一副公子幽会寻欢的模样,问了仆从可还有房,手指却不动声色地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仆从得到暗号,热情地哈着腰,“有的,有的,郎君请这边来。”是二楼的侧间,传递了消息以后,他颔首,点了几个菜色。二楼沽酒端食的侍女更为美貌动人,不仅有清新秀丽的汉家女,那些胡姬更是妖娆,裸露着手腕脚腕,系着金玉铃铛叮咚作响。他侧耳倾听,隔壁主间隐隐约约传来几声胡语,默默记下。酒菜很快就端了上来,一名碧眼胡姬穿花蝴蝶一般,不停地绕着沈长歌打转,热情洋溢地介绍着菜色,摆明了是看上了这个英俊郎君。他又要事在身,不好直接挥手赶她,只是那张脸越发凝肃。胡姬见状,眼波流转,更是中意,一双波涛汹涌的胸脯都快贴到他身上了。她食不知味,心烦意乱,几乎想把筷子摔到地上。但是看着他一幅沉思的样子,似乎在侧耳倾听,联想到他异常的举动,便忍了下来。他看到她憋气的样子,唇角微微一动,点头默许了胡姬推荐的西域葡萄美酒。她委屈极,可她生气的原因,有苦难言,她怕她说出不许他和胡姬勾勾搭搭的话,可是当年,是她自己大言不惭,说要学历史上的豪放公主蓄养面首的。何况,他们之间,似乎还卡着什么东西……“郎君,还要奴家送点什么吗?”那胡姬又过来了,她的汉语说得还挺流利,就是语气有点怪腔调。她来中原这么多年,难得碰上这么个男人,长得俊,身板修长,春风一度的滋味不知是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