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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等,”他飞快地往回跑,公寓大门都敞开着,我听到他在客厅讲电话,语气也很急:“是,有人受伤,目测伤势严重,伤者在马路上,地址是东交路四巷一百零五号——”待他打完电话,我借了一把伞,我又飞快地跑回去,撑开伞挡住了他上半身,方才帮忙打电话的屋里的人也走了出来,冒着大雨帮忙在道路两边设简易的警示标志,我已经顾不得其他,只是跪在地面上,一只手死死地拉住伞柄,一手只握着斯定中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同他说话“定中,我已经报警了,救护车马上就来,你再坚持一会,我和你一起呢,你一定要坚持,你不会有事的……”一开始他意识还是清楚的,只是说不出话,我眼泪不断地流,模糊了整个视线。眼前只有丝丝缕缕的暗红色的血混着雨水散开,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也不敢看他的表情。我感觉到我握着的手,温度一开始是热的,然后慢慢变凉,到最后,几乎跟地面的雨水混成了一个温度。十五分钟后,救护车呼啸而至。深夜的急诊室,惨白的墙壁,四周灯火通明。大雨仍然下得滂沱,救护车驶进到医院大门的宽大的玻璃屋檐下,斯定中被转移到推床上,护士推着他快步往医院里面跑,我跌跌撞撞地跟着爬下车,值班的护士和急诊医生飞快地跑出来。一位护士拿着个笔记本夹问我话:“患者姓名?”我牙齿在打颤:“斯定中。”“年龄?”“二十四。”“你是家属吗?”“我是他朋友。”“家属通知了吗?”“通知了,马上就来。”这时从医院的里面又匆匆忙忙地跑出一大拨人,领头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穿白大褂中年男人。护士台的值班护士立刻站了起来:“魏主任。”男人大声地问:“刚送来的那个受伤的患者在哪里?”护士指了指对面:“已经推进急救室。”一行人又步履匆忙地走进急救室,我身旁的护士也跟着在看,这时跟在魏主任后面有一位年轻点的医生在喊:“小陶,别问了,赶紧的,来救人!”我跟着跑了过去,被拦在了外面,我听到帘子里护士迅速撕开一次性针管塑料袋,然后是监护仪器推动的声音,有医生快速说:“静滴地塞米松20mg——”然后是护士镇定的声音:“斯定中先生?斯定中先生?斯先生,你现在在市一医院,我们会照顾你,别害怕,令尊马上赶来——”仪器开始在报警,护士在紧张地报血压。☆、第32章三二然后是医生镇定的声音:“斯定中先生?斯定中先生?斯先生,你现在在市一医院,我们会照顾你,别害怕,令尊马上赶来——”仪器开始在报警,护士在紧张地报血压。魏主任口头遗嘱下得有条不紊:“升压药,先止血,另一路补水,注意电解质平衡……”抢救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护士互相配合的低声说话声,过了好一阵子,里面的仪器终于不再响起尖锐的报警声音,又过了一会儿,斯定中被推了出来,脸上覆盖着氧气面罩,身上挂着四袋点滴袋。魏主任一边摘下听诊器,一边沉着地吩咐:“推进手术室,先做CT,打个电话给斯董,问问何时到医院。”他转而又道:“打电话请胸外主任和神经外科主任会诊。”他指了指身后的那个年轻医生:“骆医生,你留在这里等做术前谈话,让家属签字,我先进去洗手,让一号间手术室里器械护士铺床,请护士长过来,做手术准备,快!”护士推着斯定中,他又带着一行人匆匆地往里边走去了。骆医生留在了门诊楼。这时又有病人被送进来,在大声地呻吟,刚从抢救室出来的护士又赶紧跑了过去。骆医生坐到我的旁边,看了我一眼:“你是送他来那个小姑娘?”我惊魂未定,只能惶恐不安地点了点头。他打量了我一眼,正要继续说话,白大褂口袋里的电话却响起来,他接起来恭敬地道:“张副。”“是,魏主任今晚在住院部值班,已经赶到急诊。”“是,我们已经得到指示,尽全力抢救。”“风雨这么大,您不用来了。”“好的,好的,您开车当心点。”骆医生挂了电话,起身走到护士台,回来递给我一条毛巾:“擦擦吧。”我接过毛巾,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说了声谢谢。胡乱地在脸上擦了一把,手在脸上停了下来。这时医院的走廊响起飞奔而进的仓促脚步声,我抬头望过去,看到斯成大步冲了进来。他同一刻亦看到了我,脸上稍稍变色:“小豫儿——”我眼泪刷地流下来。他握住我的手,很快地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声音依然是镇定的,只有语速加快了:“别慌,没事,定中呢?”我呜咽着说:“推进去了。”他说:“你有没有受伤?”我摇头。骆医生过来问:“您好,是家属吗?”斯成站起身来:“是,我是他大哥。”这时走廊的入口处又有人进来了,斯定文扶着老爷子,斯爽拉着斯太太,四个人抖抖索索地快步走了进来。老爷子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骆医生提醒先办紧要事情,他客气地请老爷子到一旁,斯成陪着他,在手术单上签了字。斯爽看了我一眼,也是被吓了一跳:“小豫儿,你……”我低头看了一眼,我全身湿透,一身泥污混着血水,一件裙子早已看不出原来颜色,还在湿嗒嗒地往下滴着脏水。但我没有心思管这些,斯太太劈头就问我:“怎么回事?”我头都不敢抬,嗫嚅着道:“我们走在路上,他被广告牌砸中……”斯太太尖利地叫了一声:“三更半夜的,你们怎么会在外面!”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沉着脸道:“好了,救人要紧!”斯太太手发着抖,呜咽了一声:“我可怜的孩子……”她抬手用手捂住了脸。我浑身僵硬地坐在一旁,斯定文不断地在走廊里走来走去,老爷子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面色铁灰,斯爽在低声安慰斯太太。斯成起身接了个电话,往外面走去,一会儿,他陪着一个微胖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约莫五十岁左右年轻,穿一件短袖白衬衫,他快步走了进来,立即殷勤地上前同老爷子握手:“斯董。”老爷子看了一眼斯成,斯成点点头,他随即客气地道:“张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