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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的房子彻底整修一遍,重新换上得用的家具,上次时间太紧,屋里的柜子橱子都是凑合的,再然后薛青昊如果真学武学得好,说不定也要来京都考武举,还得把一路的花费和住店的费用留出来,还有严青旻……袁秀才至今没给她回信,也不知严青旻是否去读书了。如果继续读,就得准备束脩也将来科考的银钱,如果没有读,也得备上些银子以便他将来成亲所用。严其华是彻底指望不上的。济南府又没有来钱的路子,她倚仗两世为人也不过只能勉强糊口,两个弟弟更没有法子了。一路思量着,也就到了双碾街。上次来时,刚进腊月门,正是置办年货的时候,双碾街的行人是摩肩擦踵,马车根本赶不进来。现在街道上明显冷清了许多。芸娘无奈地笑,“每年就这个季节生意最惨淡,在济南府有时候一天都没个客人上门,京都比济南府强,每天还能有十几位客人,而且因为三月三的桃花会,这几天接了好几桩大生意。”话音刚落,马车缓缓停住。春兰当先跳下车,回身将严清怡搀扶下来。锦绣阁门前已经停了一辆车,很普通的黑漆平顶车,马却长得神俊矫健,毛发乌黑油亮,车夫也魁梧,站着马车旁像是铁塔般,挡住了往锦绣阁去的路。因为有了上次罗雁回驾车挡道的前车之鉴,严清怡不想再横生是非,正要从另一边绕过去,那车夫侧身说了句“对不住”,自动让开路。严清怡极为意外,抬眸,正瞧见他深褐色裋褐旁系着块四季如意纹的墨玉。墨玉不如碧玉及白玉出名,但正以为不常见,价格也很昂贵。一个赶车的车夫,穿着普通的细棉布裋褐,竟然佩戴着远非他身份可以匹配的墨玉。严清怡心生诧异,却不敢多看,飞速地收回了目光。只听芸娘问车夫,“万爷来了?”车夫“嗯”一声,“来了有一阵子。”见芸娘与那人认识,严清怡放下心来,可听两人对话,原来这就是锦绣阁东家的车驾。一个车夫竟能佩戴这般昂贵的玉,难怪锦绣阁能在好几处地方开分店。严清怡感慨不已,迈步进入店中。店里约莫五六位客人,姓王的绣娘正在帮她们挑选布料,见严清怡进来,笑着招呼一声,“严姑娘”,又对芸娘道:“东家已经来了,还在楼上靠里的屋子,张嫂子在跟前伺候。”芸娘点点头,与严清怡一道往楼上走。刚上楼梯,就听到一阵声嘶力竭的咳嗽从里间传来,张嫂子满脸不安地站在门口,见到芸娘像是见到救星般,急忙迎上来,指指屋子,“咳了好一阵了,我原想倒杯茶来,里头小哥说不用。东家不喝外头的茶。”芸娘悄声道:“那就算了,你下去吧。”严清怡悄悄探过头,见万爷一手捂着嘴,另一手支在太师桌上,脸涨得通红,似是极为痛苦的样子。旁边穿蟹壳青裋褐的随从垂手立着,神色平静,仿似根本没有听见似的,既没有帮那人捶背顺气,也不曾递上茶水。又过片刻,万爷才止住咳嗽,慢慢抬起头,正瞧见在门口张望的严清怡。严清怡不意被察觉,本能地往旁边闪避,就听屋内传来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进来吧,我这病是天生的,不过人。”严清怡看一眼芸娘,跟在她身后走进去。芸娘笑着介绍,“万爷,这就是先前提到的严姑娘。”严清怡屈膝行个礼,“万爷。”七爷心头一阵苦涩,他近来跟着青柏习练吐纳功夫,自觉身子比往常轻快些,咳嗽也见轻。足有大半个月没这样严重地咳了,没想到在她面前竟又来了这么一回。他不知道自己咳嗽时到底是什么模样,可每次咳完瞧见小郑子眼中深深的同情,他也能猜想到自己看起来如何的痛苦。为什么偏偏让她看到自己虚弱不堪的模样?七爷暗叹口气,调整好气息,伸手指了旁边的太师椅,“严姑娘请坐。”严清怡见芸娘站着,她也不好大剌剌地坐下,便解开手里包裹,笑盈盈地道:“这两条裙子是才做好的,请万爷跟芸娘过目,不知能不能穿得出去?”一条是六幅的层叠裙,用湖蓝纱做的,上下共有四层,每层都细细地捏了褶子,皱褶处掩在上一层的下摆处,裙摆自上而下逐渐蓬松,仿若自高空飞流直下的涧水,飘逸若仙。七爷点点头,示意严清怡抖开第二条。第二条却是用银条纱做的,也是六幅罗裙,却没有分层,而是直垂下来。可裙幅上却星星点点地缀了十几朵粉红色的桃花。桃花是用水红色的府绸剪成,为免绸布抽丝,四周用银红丝线锁边,最后用黄色丝线缝到罗裙上,那点黄色正在桃花中心处,正巧做成花蕊。看上去栩栩如生,如梦似幻。芸娘看呆了眼,片刻才低呼出声,“真好看,怎么想出来的?”严清怡面上显出一丝得意,笑道:“这几天总听别人谈论桃花会,眼前就想起风吹桃花如雨,洒落满身的场景,就做了这裙子。”“果然没看错你,”芸娘赞叹,侧头问七爷,“万爷觉得如何?”七爷瞧着严清怡温婉明媚的笑容,喜悦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洋溢出来,唇角弯成好看的弧度,“严姑娘的确是兰心蕙质,裙子看着极为不错,可要想真正在京都流传开,必须穿出去让人看见。今日贸然请严姑娘前来,也是想问姑娘,三月三那日可愿意去南溪山庄一游?”三月三,京都有头有脸的勋贵权臣都会在南溪山庄赏桃花,如果能在那里亮相,可想而知,锦绣阁的生意必定会大火特火。芸娘立刻领会到七爷的意图,眸中闪着光彩,热切地看向严清怡。严清怡稍愣,摇头道:“不愿意。”七爷直直地盯着她,“理由?”严清怡不想说出“无聊”这个原因,便敷衍地笑笑,“听说那是贵人游玩的地方,我一介平民上不得台面,怕当众失礼,反而影响锦绣阁的声誉。”她仍是穿着上次那件绣着腊梅花的象牙白棉斗篷,许是热,斗篷只松松地披着,露出里面丁香色的袄子和灰色间着浅紫色的百褶裙。墨发绾成个圆髻束在脑后,戴了支浅紫色的珠簪,看上去素雅轻盈。那双眼眸骨碌碌乌漆漆的,分明不曾说真话。七爷唇角微弯,含笑问道:“此言当真?”严清怡抬眸望过去。此时已近午时,温暖的阳光自窗棂间照射进来,正照在他苍白到几近透明脸上,他面目精致,一双凤眼幽深黑亮,像是静水寒潭,沉静得似乎能照见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