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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靳阳的父母婉拒了单位为靳阳举办遗体告别仪式的提议,此刻靳阳已经在连队小范围告别之后,进行了火化。所谓最后一面,就真的是他父母带骨灰盒回乡安葬之前,对着小盒子的最后告别。介明妤跑着回通信站叫黎越,下午时突然又下起来的雨还没停,啪嗒嗒地砸在雨衣上,也好像砸在介明妤心里。她带黎越到了招待所,刘玉洁见黎越来了,便和靳阳的母亲点点头,从房间里出来。见介明妤等在门口,刘玉洁说:“你先回去吧,这几天你的压力也不小,跟许萍说一声,点名的时候报我们三个在招待所,你就先洗漱歇着就行了。”介明妤点头答应了,自己出了招待所,再也憋不住眼泪,干脆先躲到角落里哭了一场才敢走回站里。她实在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想来黎越应该比她还要难过上一百倍。军医大学没给黎越多几天的时间去伤感,在八月初就要开学。在黎越离队前往学校报到的这一天,221师召开军人大会,为靳阳追记二等功和烈士身份。介明妤在下面听着看着,眼泪又涌出来。这半个多月来,她比以往都要多愁善感,当兵以来没来得及流出的眼泪,好像都攒着给了这段日子。宋昭若递了纸过来,低声说:“你要坚强啊。”介明妤点点头,她需要更坚强,只能更坚强。军装还要继续穿下去,她也并不怕死。只是军装继续穿下去,这种牺牲注定就要继续见证下去,他们或许为人子女,或许是谁的丈夫妻子,又或许是谁的父亲母亲,或许才如初升朝阳还有许多未竟梦想,或许已经是中流砥柱国之栋梁。这样的牺牲,如何不让人痛惜。介明妤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当一个真正的好兵,一个对得起头上军徽的军人。第56章一道杠的后青春期(6月底时终于到了介明妤去通信学院报到的日子,此时离老兵退伍也没几天了。于是总有几个人要来打趣介明妤:“当初最想回家的留下了,反而是我们这些嚷嚷要当将军的没了志气,灰溜溜地回家了。”介明妤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什么灰溜溜的,你们是回乡再立新功。”“‘jiejie’不愧是要当排长的人,你们看看这话说得多漂亮,”田君琦带头鼓掌,捎带着对那几个要留队的同年兵说道,“你们几个还不快点过来多说几句,等明年这个时候,她就不是你们同年兵是你们排长了,还能这么随便地说话喊外号吗?”介明妤笑着乜斜了她一眼,没说话,一扭头却看见郑雨果坐在她自己的床上啃苹果,脸上不太好看。她们之间的心结还是没能解开。介明妤没多看,垂下头把自己的便装又往箱子里塞了塞,单方面宣布和解:“没那回事儿啊,咱们永远都是同年兵。”介明妤今天午后就要离队,却买的是明天一早从北京出发的飞机票,原因很简单,她两年前跟导师打包票自己一定会在两年后回实验室继续研究,这会儿却要去参加培训,学籍作废,档案也不会再回工大了。她得先去向导师请罪,然后才好安心去上学。朱予桐在临别之际哭成了泪人,介明妤安慰她:“等你明年退伍之前我就回来了,还能陪你待一阵子呢,只怕你以后不愿意回来看我。”朱予桐连忙表示221师通信站是她永远的家,只要师父还在这里当兵,她就随时回来。介明妤忍俊不禁,习惯性地又去揉了朱予桐的发顶。只是这次揉乱了她的头发后,介明妤又迅速帮她整理好,说:“马上你也是上等兵了,要加油。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别随波逐流。”她点到即止,但愿朱予桐能够听进心里。介明妤提前一周拜托刘玉洁帮她网购了手机,并提前联系了和导师见面的事。正在暑假里,但实验室没什么假期,介明妤也就大着胆子、厚着脸皮去叨扰了一番。拖着行李箱走在工大校园里,介明妤满身都是违和感——她有一种很明显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再属于这里了。介明妤一直不认为部队会把军人和外界隔离开,让人与社会脱节。她坚持读报看新闻,每次都托外出的战友带回书报杂志,力求让自己知道天下事。但这次穿着便装带着行李走出来,却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和外界的格格不入。她有些无奈,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时间,几次外出,才能逐渐找回曾经那种在地方社会游刃有余的感觉。学生卡里化院楼的门禁权限并未因为保留学籍而作废,介明妤刷卡进门,有些感慨:保留了两年的权限,也即将随着学籍的作废而一并作废了吧。介明妤原来呆的实验室临过道的这一侧也是大块玻璃墙,介明妤从那里经过,里面坐着一个男生正在玩手机,看着眼生,应该是她导师去年刚招的师弟。介明妤没有停留,朝着导师的办公室去了。这时候有人从她背后叫她,语气并不十分肯定:“介明妤?”介明妤下意识地答了声“到”,才想起来这个场景下并不用这样,她一边笑自己的神经过敏,一边扭头去看——是她的同门,也是本科时的同学丁悠之。丁悠之看见介明妤的脸,笑着加快脚步走过来,说:“我一看这个走路的姿势就知道是你!当兵都没给你板过来,你也真是绝了!你退伍了?”介明妤有些诧异:“老师没跟你们说吗?……我提干了,不退伍了,也不回来上学了,今天就是趁着要去军校报到了,回来看看大家,也跟老师请个罪。”丁悠之也一愣,旋即说:“提干好啊,要当军官了吧?那我们是不是也有站在权利中心的朋友了?”介明妤笑着去拍了他一下,说:“胡说什么啊,当军官也是虾米军官,什么就权利中心了,你可消停的吧。我先去见老师,待会儿你叫上小陆,我也联系一下我原来的室友,我请大家一起吃个晚饭。”有些出乎介明妤的意料,她的导师并没有批评她不守诺言,反而充分肯定了这两年里部队带给她的改变,唯独在听说她是被通信专业录取后,喟然叹道:“你要是能学个防化,也算是没白废了咱们工大对你的培养,算了,革命军人是块砖,通信就通信吧。不过你要是以后还想读研,我这里依然欢迎你报考。”其实介明妤自己也遗憾过没能去防化专业,尤其是半个月前那场大爆炸,周边的防化单位全部被抽调过去,又一次有战友牺牲——介明妤觉得自己离战场太远,心理压力极大,还是俞声好说歹说把通信专业的重要性给她强调了无数次,才让她能正确对待。介明妤勉强地牵了牵嘴角,说出来的话有多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