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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计,甚至刀下亡魂,哪样又输给我周寅之?!有什么资格杀我!”姜雪宁从未杀过人。她几乎是被谢危的手带着,将这柄剑递出。然而在对方这质问乍起的瞬间,一股戾气却陡然滋生出来!她原本有些颤抖的手指,竟然将剑握紧了,用力向他咽喉处一送!鲜血顿时迸溅,甚至从周寅之口中冒了出来。他张大了嘴想要说什么,可刺破的气管只能发出斯斯的模糊声响,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死死瞪着一双眼!姜雪宁猛地拔了剑,眼眶已然发红,一字一句冰冷地道:“我曾说过,若是行恶,莫让我知晓。天下权谋诡计者甚众,可你最不入流!没有一样手段上得台面,连个枭雄都算不上,只配作那蝼蚁不如的宵小!没有人想杀你,是你自寻死路。”周寅之终于记起,许多年前,她的确是说过这样一句话的……可已经晚了。鲜血淌得多了,身后摁住他的人将他放开,他便一下面朝地地倒下,眼底竟涌出泪来,竭力地向着姜雪宁伸出手去,张口要说些什么:“幺、幺……”姜雪宁听出他是要问幺娘。可是她的心里一点怜悯都没有,异常冷酷,不过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没有搭理,扔了剑,便从他旁边走过。对一个人来说,最痛苦的死法,便是直到他咽气,也不能知晓心系之人的安危!当日尤芳吟遭受了多少,她今日便叫他如数领受!第242章亡魂归来大开的城门口,周寅之渐渐停止了淌血的尸体,倒伏在道中,在掀起的漫天黄土烟瘴中,隐隐然拉开了一道血腥的序幕。燕临一挥手,大军入了城。姜雪宁从城门外走到城门内,那些熟悉的街道再一次出现在她眼前,从前世到今生,依稀还是那般模样。只是没有一家开着的店铺,要么房门紧闭,要么破败狼藉,哪里还有往昔一朝都城繁华地的盛景?很久以前,就是在这条长街上,燕临意气风发,带着她纵马驰过灯会;尤芳吟笨手笨脚,想看个荷包,却撞翻了人家的摊铺;沈芷衣去鞑靼和亲时,那看似欢喜实则悲切的队伍,也曾蜿蜒自城中流淌过;谢居安也还在韬光养晦,为了一根琴弦,几块好木,从自己的府邸背着手走去幽篁馆找吕显……一切从这里开始,也终将在这里结束。她以为杀了周寅之,报了仇,当很痛快。可好像并没有。站在这条长街上,眼看着那一列一列向前行进的兵士,姜雪宁心里生出的竟然是一种空茫,好像突然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又该往哪里去。谢危就立在她身边,陪她看着,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姜雪宁突然问他:“你呢?”谢危回首:“什么?”姜雪宁道:“等报完仇,你要干什么呢?”谢危望着她,久久没有回答。二十余年的厚重执念,身世颠覆的血海深仇,倘若一朝得报,他会感到快慰吗?又或者,与她那突如其来的感觉一般……姜雪宁实难揣度。深秋的落叶被风吹卷着铺满长街的角落,行军的脚步声一直延伸到街道的尽头,往前刺探消息的哨兵骑着快马,另一头吕显皱着眉正同燕临说着什么。而长街的那头却快步跑来了一名穿着蓝衣的年轻僧人,只不过被沿途的兵士拦下了,他费力地解释着什么,直到突然看见那头的谢危,于是伸手一指,眼睛都亮了……谢危忽然恍惚了一下。他向身旁刀琴道:“让他过来。”刀琴依言走过去,交代了那边的兵士,带着那名小僧走了过来。姜雪宁有些好奇地看着。那名小僧对谢危显然也有几分畏惧,但到得他面前时,还是十分有礼地先合十颔首,才道:“前些日有位姓孟的施主,满身是血来投,方丈问过后,说是要来知会谢施主一声。听闻忻州军已然入城,特着小僧来报。”谢危知道他说的是谁,只略略垂眼,道:“有劳了。”姜雪宁看着这僧人却很迷惑。谢危却忽然转向她问:“去过白塔寺吗?”姜雪宁心头陡地一颤。白塔寺之名,她是听过的,可从来不曾去过。话在喉间,涩住未能出口。谢危却拉起她的手,一笑道:“有位你也认识的故人在那边,我得去一趟。你与我同往,可好?”姜雪宁没能说出拒绝的话。谢危便拉着她上了马,径直将她圈在怀中,策马而去,穿过了几条街道,很快远远便看见了一座修得高高的白塔。荒芜的城池一地萧杀。地上原本是铺满了落叶,无人打扫。坊市中更看不见一个寻常百姓,纵然是有些人没有离城,这时候也都将家门紧闭起来,躲避祸事。然而前方那条道,竟是干干净净。陈旧的石板青苔上,留着扫帚划过的新鲜痕迹,一片落叶都没有。尽头处便是一座古老而偏僻的寺庙,寺中枫叶早已飘红,在这深秋时节,倒有几分云霞似的灿烂。谢危便在此处勒马。他又向姜雪宁递出手去,扶她下马。寺门前正有一名小僧端了水盆出来,往刚扫过的地面上洒水。他似乎没想到这时候竟还会有人来礼佛,刚看见他二人时,目中还露出几分奇怪。然而等他看见谢危,便瞬间睁大了眼睛。谢危知他是认出了自己,但也并不废话,只问:“忘尘方丈在哪里?”那小僧说话都结巴了,立了半晌后,赶紧把手里的水盆搁在了一旁的墙角,道:“方丈正在禅房里打坐,小僧这、这就去通传!”说完竟是飞快往里面跑去。谢危也没管他,只带着姜雪宁一道走入寺中。墙下栽着不少菩提树。方丈的禅房还在后面,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一小座。到得前面时,谢危便对她道:“在这儿等我片刻。”姜雪宁点了点头。谢危便径直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