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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失当,只怕要逼他反过来与天教作对。那时若让自己跑了,是为天教增加了强敌;即便没跑,留下来也无用,杀不杀都会失去一大助力。所以,需要一个进得又退得的合适位置。谁能比鲁泰更合适呢?公仪丞的旧部,忠心于天教,只要将公仪丞之死的真相告知,鲁泰必定向他发难。如此,万休子身为教首,表面主持公道,作壁上观。若他有反心,自是立刻当着教众的面,就地正法;若他没有反心,之后也无异常,则可大度地网开一面,对他施恩,以换他忠心回报。实在是一招难以舍弃的妙棋。只可惜,万休子或恐没有想过,杀公仪丞这件事,是他主动提起的。为的,就是给他这么个合适的位置。有了这个位置,他才会如他所想一般行事,而不会一个念头便狠辣不留余地地直接下杀手,如此尽管吃些苦头,却可以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等待着燕临那支从黄州杀来的军队!谢危目视着鲁泰,只道:“公仪先生与我也是相识已久,彼时潜伏于朝廷,未能及时对他施以援手,使他遇害,我心中也甚是愧疚。鲁舵主有心责怪我,也是应该。”“放你娘的狗屁!”鲁泰最厌恶的便是同这样的文人说话,黑的都能说成是白的!他握着刀的手都在发抖。“好端端的,公仪先生的行踪为何会泄露?萧氏那一帮酒囊饭袋也能有那样的好筹谋?更不用说,现在你身边这相好的女人,当年就在通州!甚至与兄弟们的死有莫大的关系!”姜雪宁单听“公仪丞”这三个字时,还没想起来,可待听得“通州”二字,当年那血腥的画面便瞬间涌流回了脑海,使得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她没想到,这人连自己都知道!谢危一双眼更是瞳孔骤然紧缩,冰寒至极,挺直的脊背隐约绷紧,却向鲁泰逼视:“鲁泰,你因公仪丞之死对我有所偏见,倒是无妨。只是血口喷人,未免下作。你既想要分辨个明白,不如今日上天台,看谢某是否给你一个交代!”鲁泰登时一声冷笑:“好!”他倒也爽快,原本搭在谢危脖子上的刀立刻收了回去,竟然俯身撑着单膝向万休子一跪,躬身请道:“教首明鉴,实非属下想要为难度钧先生,实在是当年一番恩怨事关上万条人命。我天教众弟兄岂能白死?今日即便赌上这条性命,属下也要向他问个明白!恳请教首恩准,为公仪先生,为通州一役中殒身的弟兄们,主持一个公道!”周遭是众目睽睽看着。且这本就是万休子想要看到的,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他仍旧做出了一副略显为难的神情,看了看谢危才道:“你二人都是教中难得的英才,本座实不愿见你们生了龃龉。这中间,或恐是误会居多也不一定。只不过,你二人既然提出要上天台一辩,那便一辩,也好叫大家都来听个明白,断场是非!”天教之所谓“上天台”,取的是“众生平等,无愧天地”之意,诸般是非皆由台下人定,不分i身份人人都有定夺之权。只可惜,近些年来已形同虚设。乍一听闻要上天台,所有人都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万休子身为教首都已经发话,这事便是板上钉钉了。谢危原本就是如此打算,自无异议。不汇集教众于天台之下,怎能一举全歼?况情况越乱,姜雪宁才越好趁乱逃走。若如以往一般,才到分舵便锁入房中,那真是半点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众人入得分舵,纷纷聚拢在那离地两丈高的石台周围。石台前有台阶。其实分作了两层,一层在一丈半高处,宽阔平台;一层还在更高处,竟然设了张椅子,乃是专给上位者的位置――说是众生平等,实则仍分高低。万休子当先走上去,端坐正中。谢危与鲁泰也随之步上。可没想到,他们才上天台,鲁泰竟然躬身向万休子一拜,回首一指姜雪宁,道:“今日既是要议通州之事,这个女人为官府通风报信,与度钧里应外合,也当上来,让我们教中兄弟们看看,什么叫‘狼狈为jian’!”后头立刻有人推搡了姜雪宁一把。她险些摔在台阶上。谢危垂在袖中的手指悄然握紧,一时已杀心四起,然而时机未到,到底没有发作,只是折转身走上前去,将她扶起,淡淡问:“怕吗?”第232章还不起汝宁府城外,吕显正与燕临立在道旁,望着远方的城池,等着前方去探消息的人回来。比起往日,这位分明进士出身却跑去经商的大老板,似乎消瘦了一些,精明算计的市侩眉眼里,也多了一种奇怪的萧索。看着像没事儿人,实则不是。燕临心知是才从尤芳吟之死缓过来没多久,还要一阵子恢复,也不多问,只道:“天教举义旗,眼看在南方声势虽然不小,可要与我们抗衡只怕不能。我等只需虚与委蛇,假意与其联手,便可交涉,虽或许多费些功夫,可谅他们不敢不放宁宁。谢先生却偏要以身犯险,大费周折,我不明白。”吕显心里有些懒怠。旁人看不清谢居安,是因为不了解,可在他眼底,一切却是清清楚楚的。本来不想解释。可问话的毕竟是燕临,他也有心想走出这些日来的阴郁,便吸了口气呼出来,答道:“擒贼先擒王。”燕临看向他。吕显便问:“如今天下,我们,朝廷,天教,算是三分鼎立。倘若是你,当如何争得胜局?”燕临略一思索道:“合纵连横,连弱抗强。第一该打朝廷,所以不妨与天教合作,纵然与虎谋皮,也先谋了京城,剩下的再争胜负。”吕显于是笑一声:“所以你是正常人。”燕临忽然蹙了眉。吕显却垂眸喝了一口水囊里装着的酒,才道:“正常人都会想以二打一,可世子,你这位兄长,他是正常吗?”燕临回想,慢慢道:“他不是。”吕显叹:“是啊。”他不是。他是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