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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朝廷陷入不义之地;二将兵权牢牢掌握在手中,燕临矫诏,全军攻打鞑靼,无论知不知情,名义上都是头等欺君谋逆的大罪,伸头是一刀缩头也一刀的情况下,众人便都被捆绑在了一条船上,极有可能索性豁出去随他们反了;三则边关若起战事,中原天教势必趁机揭竿而起,届时朝廷内忧外患,不垮都难!“鹬蚌相争,你这渔翁稳坐边关,捞得好名好利,等他们搞得精疲力竭了,再挥兵中原,攻破京城,则大局定矣。只不过……”吕显忍不住瞅他。“这么谋大事,自没毛病;可就是不讨姑娘家欢心。”谢危听了却不说话。吕显想想自己还没琢磨明白呢,说不准谢居安心里比自己还清楚,他这一番话未必不是班门弄斧、丢人现眼,索性把嘴巴闭上,到得庭院前岔路就告了辞。将军府占地着实不小。他住的地方还在西边,便一路顺着回廊过去。只是到得院落前面时,竟听见有细碎的交谈声。“边关也不太平,我看你还是不要在这里待太久,无论战事怎样起,总归打不到江南去。你啊就听我的,老老实实忙完这一遭回江南或者蜀中去,这边的事情总归有吕照隐,他是谢危的人,该他劳心劳力卖苦卖命,你就别掺和了。”“那姑娘呢?”“我?等把殿下从鞑靼救回来,我自然也脚底抹油溜了,懒得掺和他们这烂摊子。”这是姜雪宁和尤芳吟的声音。吕显听着还提起了自己,心里老不痛快了。他本该在暗处,等这俩人把话说完了再走出去,免得大家都尴尬。可莫名一股气窜上来,他偏偏不愿。于是就往前走了两步。姜雪宁背对着他,尤芳吟却是正对着,一眼看见。吕显道:“宁二姑娘说得可太对了,合该我劳心劳力卖苦卖命。”姜雪宁这才看见他。不过想想自己说的话,被呢呀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反倒看见吕显,让她想起白天的一些事来,便先没搭理他,而是对尤芳吟道:“你先回屋去吧,我同吕老板有些话讲。”尤芳吟一双眼朝吕显看了看,似乎有片刻的犹豫,但还是听了姜雪宁的话,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原地就剩下姜雪宁打量着吕显。吕显的目光从尤芳吟离去的背影上收回来,却对姜雪宁笑起来:“二姑娘有何指教?”“指教不敢当。”姜雪宁也展颜一笑,同时也饶有兴味地绕着他来回走了两个半圈,一面看一面摇头,几分促狭里还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奚落。“自古jian商都打得一副好算盘,怎的吕老板这脸色看着,像是没挣着夫人还折了兵?”吕显面色一变。姜雪宁却背着手踱步,越琢磨吕显这反应越觉得有意思,半晌后停下脚步来,靠近他,忽然压低声音问了一句:“闹半天,你对我们家芳吟有意思呀?”吕显冷了脸冷笑:“你开什么玩笑!”姜雪宁一挑眉。吕显冷冰冰补道:“有夫之妇!吕某人还没下作到那地步。”他这话一说,姜雪宁那原本轻松的神情便隐没了,眼帘底下遮掩着的点沉静通透的光亮,只道:“原来你也知道。芳吟同任公子一路走过来并不容易,眼见着人家要好,我想吕老板这样的精明人,自然也掂得出轻重,就别横插一脚进来了。”吕显嗤道:“假夫妻也算么?”这下倒轮到姜雪宁惊讶了,他竟然知道?吕显却懒得解释什么。他拂袖要走。姜雪宁静默半晌后,盯着他,却突地灵光一现,笑起来:“诶,白日你对我那般敌意,难不成是因为芳吟更在意我,你嫉妒?”她看见吕显脚步一停,整个人身形都仿佛为她这一句话绷紧了。然而到底是能忍,没有转过身来。他好像真要证明自己不在意似的,头都没有回一下,径直往院中去了。姜雪宁在后头,抚掌而笑,差点笑弯了腰。上一世,嫉妒她的多了去,可她浑不在意。毕竟那些都是女人。可这一世,竟然连男人都嫉妒起她来了,太好玩儿!不过芳吟心思淳厚,认准了人就是一根筋,她虽不知她与任为志走到哪一步,可倘若有吕显这样黑心的人暗中使坏,好事都能变成坏事。往后得防着他点。也不是说芳吟就非任为志不可,本来全看她高兴,姜雪宁只是不希望她不高兴。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去谢危那边,给吕显上点眼药。可这念头也只是一闪就放弃了。谢居安是个要成大事的人,可她只想过点简单的小日子。如今虚与委蛇地听着话、不惹恼他、顺着他心意,说到底是为了沈芷衣,不想和他撕破脸。可眼下几乎就是界线的极致了,她若不知进退,自己将这条界线往下压,无异于把自己陷进去。届时事了,只怕想从谢危手里脱身都不能够。无论如何,被个男人嫉妒,姜雪宁还挺高兴。只不过晚上躺下,偏偏做了噩梦。这噩梦一做,就是好几夜。她梦见自己立在高高的悬崖上,山壁陡峭,几乎平直,连枯松老树都无法在岩壁上扎下半点根。前方就是深渊。只朝着前面看一眼,便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浓墨似的黑暗。深渊下面有狂风,似从鬼蜮而来,呼啸不绝。她想要往里面张望,可站立不稳,几块碎石从她脚边跌坠悬崖,落入深渊里好久,都没听见半点回荡的声响。于是一种恐惧将她攫住。好像怕那深渊里冒出什么怪物将人吞噬似的,她抬了步便要往身后退去,想要离这深渊远远的。然而一只手却从身后伸出来,竟然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另一手则搭在了她的腰间。那个人的气息倾吐在她耳畔,紧贴于她面颊。是谢危截断了她的退路,附在她耳旁:“这样深,你不跳下去,怎么知道是生还是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