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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可谢危又不真是厨子能顿顿做,姜雪宁便只好瞧见他从走廊上往南边厨房走,便以“孝敬先生”的名义跟过去,守着那刚出锅的吃。谢危本是隐士文人气。可外袍一脱,袖子一挽,做起菜来竟也像模像样。偶尔她把视线从案板或者锅里那些食材上抬起来,看过去,倒觉得这般沾了浓重烟火气的谢危,比起高居庙堂、运筹帷幄的那半个圣人,要顺眼得多。这些天来谢危好像也不急着出发。山东省的官员们也都见完了,别院里清净下来,他就偶尔弹弹琴,看看书,做做菜。很耐得住性子。虽然耽搁了行程,可却半点不见慌乱;明明心中有所成算,可除了给姜雪宁做点吃的之外,并无多余举动。姜雪宁被他温水煮着,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最初的警惕了。她什么也不会,厨房里只能看下火。就这样还偶尔要被谢危嫌弃她控制不好火候,要坏了食材的口感。今日已经是进了十月了,冬日的凛冽初见端倪,厨房里一边是热着水的炉子,一边是烧着火的灶膛,倒是暖烘烘一片。公主被困鞑靼的消息早传遍了大江南北。街头巷尾都议论不休。姜雪宁往灶膛里添了根柴,想起这些天来好像都没看见刀琴,盯着那火焰半晌,便没忍住抬起头来看向谢危。谢居安修长的手指压着砧板上那片新鲜的柔软的鱼肚rou,不疾不徐地下刀,一点一点地拉成薄片,神情间那种平淡的认真与读书、弹琴没有什么差别。面前的锅里有小半锅已经开至蟹眼的水。他撩起眼皮看一眼水,都不用再看姜雪宁,就知道她不知又开什么小差:“添的柴不够。烧个火也走神,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姜雪宁一听便觉气闷,可如今指望着他做吃的,便老老实实又往灶膛里加上两根柴,道:“在济南已经待了这么久,不是说雪至之前就去边关吗?”谢危片鱼的刀都没停:“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姜雪宁翻了个白眼:“那你不是说燕临已经先去边关了吗?你要矫诏,可――”谢危打断她道:“‘圣旨’已经在去边关的路上了。”姜雪宁顿时震骇,脑海中于是想起这些天来不见了影踪的刀琴:“我就说刀琴怎么不见了人!”只是……她又不由皱了眉:“我们不到,燕临那边能成事吗?”谢危垂着头,手顿了一下,声音里竟有一种无由的淡漠:“倘若没我便不能成事,那他这些年流徙之苦,便是白受。”姜雪宁心底莫名一悸。过了好半晌,她才带了几分犹豫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谢危终于把鱼片完了,看她一眼,然后拿过边上几枚生姜来切,声音平稳而镇定:“不着急。”*残阳如血。边城荒芜。朔风从西北方向刮来,陈旧的旌旗覆满尘埃,只在城头招展。外头便是边军驻扎的营房,连成一片。高高的点将台上,落叶飘洒,铜铸的麒麟爪牙无人擦拭磨砺,已然锈迹斑斑。青年的轮廓,比少年时更深邃鲜明了些,一双眼也比旧日多了些沉稳和内敛。只是偶然抬起,仍如无鞘的剑――灿若骄阳,锋芒毕露!深蓝的一身劲装,袖口绑紧,结实的手臂有着流畅的线条,腰背挺直,更有种蕴蓄着力量的美感。因为刀剑磨砺而长了些茧皮的手掌,却慢慢从那锈蚀的麒麟铸刻上抚过。有什么东西顺着陈旧的纹路爬了上来。分明是如此地冰冷,燕临却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guntang。点将台离地三丈,宽有百尺。五万边军阵列于下!却只他一人,独立高台之上。抬望眼,唯荒野苍茫,旌旗迎风,地滚彤云,剑如覆雪!第204章边城“离开黄州,一路往北?”早朝过后,沈琅留了机要大臣下来议事,可就这时候,外头忽然来了急报,他仔细听完后,一张本就阴鹜的脸越见阴沉下来,只道,“可查知了他将往何地?”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新义额头上都冒出冷汗来,哆哆嗦嗦回:“听下面人说,看路线,似乎、似乎是往边关的方向去……”边关?!在场诸位朝中辅臣、六部要员,无不为之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面相觑。张遮本要奏报今年刑部秋决事宜,闻得此言,更是眼皮一跳。那一张沉默寡言的脸上,少见地由于惊诧而有了一丝松动。然而随即又平复。他甚至恍惚了一下,目光垂落时,瞧见自己官服袖袍上那细密爬上的云雷纹,才想起,这一世与上一世是不同的。上一世,她同乐阳长公主沈芷衣交恶,也无力营救勇毅侯府于水火。而这一世,长公主殿下在宫中待她不薄,勇毅侯府虽被抄家却保住了大半力量,只流放黄州。她甚至成了谢居安真正的学生,麾下更有前世富能敌国的尤芳吟,若人在南方,势必还会遇到卫梁……那样多的人,命迹因她而改。那么今时今日,燕世子比上一世更早地有所异动,也就不足为奇了。只是这件事却大大出乎了沈琅的意料。他高坐在御座上,额头太阳xue的位置却有些突突地跳动,只觉一股气血往脑袋上冲,抬手慢慢压住了,才咬牙切齿地续问:“只他一个人擅离黄州?燕氏一族其他人呢?!”王新义跪到了地上:“发觉燕临离开黄州后,当地州府官员便立即搜索,可,可……”沈琅骤然一把拍在御案上,厉声道:“说!”这“砰”地一声响,案上笔墨皆在震动。王新义整个人立刻全伏了下去,额头贴着冰冷光滑的地面,声音里一片惶恐:“回圣上,不见了!燕氏一族不见了人,全都逃了!”“胡说八道!”沈琅的面容近乎扭曲,御案上所有东西几乎都被他一把扫落在地,奏折笔墨,一片狼藉。“燕氏一族上百口人,一个燕临跑了尚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