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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抬高了下颌,抵触他,蔑视他,对这样一个人,表现出了强烈的敌意。她故意打翻他的茶盏,撕坏他的琴谱……只是暗地里,又克制不住那股自卑,悄悄地模仿他,想要学来一点,等去到京城后让人高看一眼。还记得趁着谢危不在车内,撕坏他琴谱时,那一路上话也不怎么说的病秧子,破天荒地拿着那本扯没了好几页的琴谱,问她:“你干的?”她装傻:“什么?”对方闻言,慢慢冷了脸,捏着琴谱的手背上青筋微突,却陡地对她笑了一笑:“这次我当你是年纪小不懂事,倘若有下次你再试试。”坦白说,姓谢的纵然一脸病容,有些恹恹的神态,可到底一副好皮囊,笑起来煞是好看,她年少也难免被晃了一下眼,同时脊背都寒了一下,有些受了惊吓。但对方说完转身回了车内。姜雪宁也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以为这人不过是放放狠话。一个寄人篱下的远方亲戚罢了,她可是京里面大官的女儿,他敢把自己怎样?所以不仅敢撕了他的琴谱,后来落难的时候一怒之下还砸了他的琴,也没见这人真的对自己做什么。直到回京以后好一阵,偶然得知谢危身份。那一刹,真真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冲到脑门顶,让她激灵灵打个冷战,生出几分后怕来。无知者无畏啊。姜雪宁默不作声地喝着粥,想到这里时,勺子咬在嘴里,笑了一声。谢危听见抬头看她。姜雪宁是一时走神,露出了点本性的马脚,一对上谢危目光,身形立时僵硬。谢危目光落在她咬着的勺子上。姜雪宁讪讪把勺子放了下来。谢危问:“笑什么?”姜雪宁本是想敷衍着答一回,可见谢危冷冰冰一张脸,也不似以往一般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不知为什么竟觉得不习惯,也不大好受,更想起沈芷衣那边可能面临的困境,心里堵得慌,到底还是慢慢道:“只是忽然觉得,物不是,人也非……”她纵然妆容清淡,却仍是明艳的脸孔。精致的五官在两年之后,已似枝头灼灼桃华,完全长开。浓密的眼睫轻轻垂下时,投落的几分薄影里有些许恬淡的忧悒。谢危一下想起了那个夏日,窗沿上那小一颗青杏。心底那股隐隐的烦躁再次翻涌上来。他曾警告张遮,有所挂碍便莫去招惹,可他的挂碍何曾少于张遮?然而到底还是越了界,露出了端倪。这绝不是他应该做的。本也没什么食欲的谢危,搁下了白瓷小勺,落在碗沿上,头一次发出了一点细小的碰撞声,道:“给你的密函已经看过?”姜雪宁手指轻颤:“看过了。”她回想起那密函上的内容,眼眶陡地红了,哽咽道:“殿下好歹是一朝公主,皇家血脉,圣上乃是她至亲兄长,何以枉顾亲情,冷酷至此?!”那密函原是边关急报,所陈乃鞑靼王庭之事。其一是蛮夷之族,狼子野心,两年养精蓄锐,已经开始暗中整顿兵马,恐将有异动,对中原不利;其二便是乐阳长公主有孕,所怀乃蛮夷骨rou,因察鞑靼事将有变,秘传消息向朝廷求救,希望能抢在战事起前从王庭脱困逃出!那是沈芷衣的求救啊。上一世她只知结局,却不知道作为和亲公主,沈芷衣曾在出事前向朝廷发去求救的信函,更不知,作为沈芷衣兄长的皇帝沈琅,竟会做出如此的答复――赐白绫三尺,毒酒一盏!在鞑靼有所举动之前,先行了断自己的性命,以避免沦为人质,欺凌受辱,维护公主之尊,家国之荣!谢危早已看过那封密函了,淡淡问她:“明日我将启程去边关,你可同去?”姜雪宁望着他:“先生去干什么?”谢危敛眸道:“倘若你心中没数,今日又为何要来?”姜雪宁没说话。谢危道:“长公主不死,等明年春初开战,便将沦为人质,使本朝陷入两难。朝廷钱粮初动,备战尚急,绝不会为救一人提前开战。你想迎回公主,还是迎回公主的棺椁的,都在这一念之间。”尽管的确早有预料,可当谢危说出这番话来时,姜雪宁犹自觉得心中发颤,有一种被卷入洪流之中的惶然难安――有什么办法,能迎回公主,而不是公主的棺椁呢?她一腔心绪澎湃,闭上眼,握紧了手。谢危忽然发笑:“怕了?”姜雪宁咬牙:“怎会!”谢危本就是最后的大赢家,如今燕临羽翼已丰,纵然提前举事,也未必没有胜算!何况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公主被赐死?她答应过的。捧那一g故土,迎她还于故国!只是……姜雪宁慢慢睁开眼:“我答应过公主,自不会失约。可先生真的考虑清楚了?”谢危笑意淡了,回视她,慢慢道:“我也不失信于人。”第190章误解我也不失信于人。也。姜雪宁听见这句话时,是有一分茫然的,因为并不知道谢危曾向谁许下过什么诺言。直到模糊的记忆里浮出一副画面,连带着旧日险些被她遗忘的声音,一道在耳畔响起。“少师大人,中原的铁蹄,何时能踏破雁门,接殿下回来呢?”“很快,很快。”那一刹犹似冰面上破开了一道裂缝,有什么东西冲过来,骤然触碰到了她,让她嘴唇微微翕张,似乎想要说什么。可谢危只是收回了目光。他面容沉和静冷,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淡,在她开口之前,已经补了一句:“况且,我有我的谋算。”姜雪宁于是一怔。谢危则道:“一来燕临太重情义,你有夙愿未了,我固然可视而不见,可燕临却未必能够。倘若你开口请他帮忙,他必定一意孤行为你赴汤蹈火。边关战事,凶险万分。但凡出了点什么意外,我数年的谋划都将功亏一篑,毁于一旦。”他的声音越发漠然。人从桌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