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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恭敬地道:“大人您猜得不错,那两个贼子打的正是这个主意。罪臣当时年纪虽幼,却也知道轻重,万不敢让来援的大军陷入两难之中。那平南王叫阵之时,对罪臣鞭打责骂,臣咬紧了牙关,未敢哭上半声。”那才是个不满七岁的孩子啊!锦衣玉食,天之骄子。两军阵前受人鞭打折辱,竟能紧咬了牙关半声不吭,又当是何等的心志和毅力?朝野百官也都算是有见识了,听得萧定非此言,想象一下当时的场面,不由都有几分唏嘘怜悯。沈琅的目光却投向了萧远。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萧远不禁回想起来,涩声道:“当年出事时,臣不在宫中,待率军驰援京城时,的确曾与平南王逆党两军对垒于城墙下。对方的确远远抓了个小孩儿称是臣的嫡子,可远远地看不清楚。一则那小孩儿并未发出半点声音,不哭也不闹,二来为人臣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便那真是臣的孩子,当时也顾不得。是以犹豫片刻,未做理会,径直打入了城中,本想要生擒两名贼首,不想那两人脚底抹油溜得太快,终究让他们给跑了……”如此说来,当年的事情,前后一应细节竟都是对得上的。只是沈琅仍有些不确定……当年与他同窗伴读的那个孩子临走时回望的一眼,如同水面下降时露出的废墟一般,缓缓浮现在了他已经很是模糊的记忆里,与此刻下方萧定非的那一双眼重叠起来,又逐渐清晰。难道竟是他误会了?萧定非确是忠君之臣,当年替他去时,并无半分怨气,而母后当时防他一手留了燕夫人在宫中做人质,实是杞人忧天?沈琅手搭在那纯金铸成的二龙戏珠扶手上,慢慢道:“可后来城破时,却未找着你人。彼时国公爷也十分担心你,可在宫门前那冻成山的尸堆里,只找到了你当时的衣裳与玉佩。是他们并未杀你?”萧定非道:“这便是臣的罪处!”他又朝地上磕了个头:“臣咬紧牙关不出声时,那平南王已经怒极,要取臣性命。天教那贼首万休子却说,留臣一命有大用。臣当时便欲了却性命,可那万休子见机太快,将臣拦住后竟绑了一路带出京城去,逃至江南,囚禁起来。臣求死不成,便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何打算,熬了一阵之后便假意顺从。过了好些年博取对方信任后,才偶然偷听到,原来万休子这老贼留臣一命,要收服臣心,乃是为了将来有朝一日找机会使臣重回京城,恢复身份,便可名正言顺地掌丰台通州两处大营的兵力,当他们的傀儡。且臣之死必将在萧燕两氏之间带来嫌隙,燕夫人乃是臣之生母,燕牧乃是臣的舅舅,若以臣还活着的消息诱之,未必不能拉拢侯府。”满朝文武皆是心中一凛,听到这里时无一不想到了先前勇毅侯府暗通反贼一案!当时便风传有搜出其与平南王、天教等逆党往来的信函。其中一封信函说,当年的定非世子还活着。所有人在南书房议事时都认为这是天教故意用来引诱勇毅侯府的饵,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再回想侯府一案,忽然之间前前后后的不合理,都变得通透起来。顿时有人长叹了一声:“唉,乱臣贼子实在是可恶,所算之深,所谋之厚,实在令人发指!只是往昔勇毅侯府也实在太糊涂,无论如何也不该同这些人有往来啊!便是定非世子当年没了,也是尽忠而殁。侯府这般作为,难道竟是还敢对圣上有所怨怼吗?!”谢危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紧握。一股邪戾之气在他胸膛里激荡奔闯,却被关得死死的,找不到一处宣泄的出口,反将他这一身皮囊撞得满是流血的创痕!萧定非跪在地上,视线所及处只能看见谢危垂下的袖袍与衣角。可纵然瞧不见他神情,听见有大臣说出这话时,也不由得心寒发颤,向这人看了一眼,心里直接在这人脑袋上画了个叉,全当他是个死人了。沈琅又问:“那此次你竟在通州……”萧定非便道:“天教中听闻公仪丞被朝廷抓了之后,生恐他受不住刑说出天教诸多秘密来,遂派了重兵前去劫狱。且若将公仪丞救出来,便可使他筹谋将臣送回京城的事情,是以派了臣一道前去。这才阴差阳错,机缘巧合,为这位谢先生所救,得以从天教脱困,活着来面见圣上,陈明原委。”众人听着,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沈琅也叹了一声:“原来如此。”只唯独下首立着的张遮,眼帘一掀,冷不丁问了一句:“倘若真如定非世子所言,世子在通州时知悉劫狱而归的人中混有朝廷之人,心里该十分高兴才是。缘何危急之时,竟反向天教乱党拆穿张某乃是朝廷所伏之人?”144、第144章狂言眼下可是圣上同昔年好友相认的时候,听着过去那些事,朝野上下站着的这些官员里,谁人不感唏嘘?结果张遮忽然说出这么句话来——也忒不识相了些。煞风景啊。众人齐刷刷看向他时,莫不如此想到。萧定非一场戏演得连自己都要相信是真的了,仿佛自己便是二十年前那位大难不死的定非世子,眼瞧着再卖一把力就要收场了,谁能想到斜刺里杀出个张遮来?嘿。这死人脸长得浓眉大眼,没想到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啊,敢情是在这里等着他!是了。当时在通州上清观,自己的确是关键时刻反水,坑过张遮一把的,险些累得此人没了性命。只不过要论其中的原因嘛……他不动声色地朝着旁边谢危瞟了一眼。张遮乃是顾春芳举荐的人,向来是眼底不揉沙子的直臣,人品很是信得过。沈琅有时虽觉此人让人头疼,可眼下却不由得挑了一下眉。他将目光递向萧定非:“定非,怎么回事?”萧定非从来市井里打滚,谎话张嘴就来的人,脑筋活泛,只一眨眼,便做出不大好意思的模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讪讪道:“误会,这都是误会……”顾春芳老神在在地立在旁边,瞥他一眼:“误会?”萧定非心里面直接将这接话的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