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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洒然,依稀还是旧日模样。姜雪宁站在台阶前看着,有些出神。燕临却回首望向她,道:“这样的生辰贺礼,我很喜欢。”姜雪宁却笑不出来:“就怕没赶上呢。”燕临冲她笑起来,眉眼里都晕开柔和的光芒来,异常笃定地道:“不会的。天下谁都可能会错过,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即便将来,也许我不能娶你;即便往后,勇毅侯府一朝覆灭。相信他要等的宁宁一定会来,便像是相信烈烈旭日都从东方升起,滚滚江河都向沧海汇聚一样,是那样理所应当,毫无怀疑。这一刻,姜雪宁真的差一点就哭出来了。站在她眼前的少年,永远不会知道,的的确确是曾存在过那样一种他以为不可能的可能的——那就是她没有来。燕临这样坚定地相信无论如何她都会来到她的冠礼,相信自己可以等到,可上一世不管是耽搁,还是抄家,她就是没有赶到,到了也没能进去。也许正是因为笃信,所以才会有那样深切的失望。而且,她不仅没赶到,还带给了这个少年更深的绝望。上一世,她可真是个很不好、很不好的人啊。*宫中众多伴读基本是一道来的,只是其他人毕竟不同于乐阳长公主,也不同于姜雪宁,沈芷衣能拉着人直接问了方向便往里面跑,她们却不敢。在门口递了帖子,众人才进去。姚惜垂着头跟在萧姝与陈淑仪后面,只用一种格外冷漠的目光打量着这一座底蕴深厚的勇毅侯府,正要一同入厅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了声音。是有人将帖子递到了管家的手里,轻轻道了一声:“张遮。”尽管只在慈宁宫中听过那么一回,可那清冷浅淡近乎没有起伏的声音却跟刻进了姚惜的耳朵里一样,让她立刻就辨认了出来。这是在递帖时自报家门。姚惜的脚步顿时一停,霍然回首望去——张遮刚上了台阶,立在门厅外,递过了帖。眼帘搭着,眉目寡淡。今日没有穿官服,只一身素净简单的藏青细布圆领袍,既无华服,也无赘饰,与周遭同来之宾客站在一起,似乎并不很显然,有一种很难为旁人注意到的淡泊。可姚惜偏偏一眼就看见了他。张遮却没注意到旁人,更未往姚惜这个方向看上一眼,便同他身边少数几个同来的刑部官员一道向另一侧厅堂走去。姚惜忽然觉得恨极了。她站在那里,久久地不挪动一步,直到看着张遮的身影消失在菱花窗扇的格挡之后,才紧握了手指,强将胸中那一股涛涛奔涌的情绪压下,往前走去。只是她心不在焉,虽往前走,却没往前看。萧姝她们早走到前面去了,迎面却有一名身着飞鱼服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姚惜这一转身,竟险些与这人撞上!“啊!”她猝不及防,吓了一跳,立时退了一步,低低惊呼出声。待得看见眼前竟是名男子,生得高大魁梧,便下意识皱了眉,道:“走路都不看一下的吗?”周寅之可以说是锦衣卫里少数几个敢来参加冠礼的人之一,且千户之位在朝中也算不得低了。却没想走着路,差点被这姑娘撞上。这倒也罢了,小事一桩,却没想走路不看路的那个反而说他不看路。他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当下脸色也没变,情知这时候还敢来勇毅侯府的,非富即贵,且背后都有一定的依仗,所以只向姚惜一躬身,道:“无心之失,冲撞姑娘了。”姚惜也看出他是锦衣卫来。可她父亲乃是六部尚书,内阁学士,太子太傅,岂会将这小小的千户看在眼中?见对方道歉,也没什么表示。她一姑娘家,在这种场合撞着男子,心思难免细敏一些,也不说话,一甩袖子,径直往前面萧姝她们去的方向去了。周寅之却是回头看了她一眼,问身旁同僚:“那是谁家小姐?”那同僚道:“姚太傅家的。”说完又忽然“咦”了一声,挤眉弄眼地笑起来:“千户大人也感兴趣?”周寅之随意地扯了扯唇角,只道:“随口问问。”不过是对这姑娘刚才转过身那一瞬间眼底所深藏着的仇恨与怨毒,有一点好奇罢了。情绪太强烈的人,都容易被利用。何况是这样真切又明显的仇恨?周寅之不再多问,转身也向先前张遮去的那个方向去。*谢危来得却不算早。今日不上朝,他的府邸就在隔壁,既不搭乘马车来,也不用人抬轿子,只带了剑书,款步出门,不一会儿便到了勇毅侯府门口。管家远远见着他便立刻躬身来迎。早在勇毅侯府还没出事的时候,侯爷在朝野之中多番寻觅,思考着要请谁为燕临取字,没想到偶然一日下朝与谢危同行,略聊了几句还算投契,一问,谢危竟然愿意,自然大喜。于是就定下了请谢危取字。可以说今日来的众多宾客中,最重要的便是这一位,管家几乎是亲自引了他入内,笑着道:“谢少师可算是来了,侯爷专门交代过,您今日若来了便先请到他堂内坐上一坐。”谢危穿了一身雪白的衣裳,云纹作底,渺然出尘。步上台阶时,俨然九天上谪仙人。他望了管家一眼,随同他走入府中,望两旁亭台楼阁,却有一种如置梦境般的恍惚,只问:“听闻侯爷这些日来病了,可好些了吗?”管家便叹了口气,苦笑:“这光景哪儿能好得起来呢?前不久还同世子爷喝酒,劝不听。不过禁府这些日来啊,脱去俗务,倒难得有空常与世子爷在一块儿,病虽没好全,心情却舒畅不少。”“是么……”谢危眨了眨眼,呢喃一般道:“那也好。”勇毅侯燕牧住在承庆堂,正好在庆余堂后面。去承庆堂便会路过庆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