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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的水雾,轻飘飘蔓延开。过了好一会儿,辛辰终于从她手中抽出那张画,咳了一声。“小甜梨,想看电视吗?”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辛辰和她视线对上后,没有用或无辜或狡诈或得意的模样维持下去。而是很快移开,耳尖透粉。他嘴角动动,甚至连任何歪理都没说出来——不过他体贴地转移开了话题,让空气恢复了流转。沈梨看向他眼睛,棕黑、清澈,里面包含着星辰大海。心情比外面骄阳还要明媚温暖,她露着一排小白牙,笑了:“嗯!”这一次,他手牵过来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的躲闪和退缩。近乎乖巧地顺从了他。客厅电视机在播放一部老掉牙的爱情片,,窗帘只拉了一层薄纱,将阳光修饰得意朦胧。“看吧。”沈梨说。“好。”辛辰当然不会反对。他笑了笑,看她一眼,先用遥控器不动声色地将温度调高两度——能让纯夏季着装的她刚刚能感到不冷也不热的温度,这才去抽屉里翻找的DVD。电影从一部老掉牙的片子,变成另一部老掉牙的片子。不过经典就是,不管经历多长时光、看过多少次,依然不会过时,不会让人烦腻。沈梨照样在看到爱德华被诬陷关进警局,像只受伤的雏鸟耷拉翅膀坐在那里时,开始眼眶发热。她只要眼眶一发热,就想掩饰她内心丰沛的事实。只要一想掩饰内心丰沛的事实,就开始若无其事地使唤辛辰。“辛辰,有西瓜吗,我想吃西瓜。”她用胳膊肘撞撞辛辰,不敢再看电视,生怕多看一眼,眼泪珠子就真的掉下来。辛辰和小时候一样,虽然没有哭,但是看得很认真。过了足足两秒钟才回答:“有,我去切。”沈梨对他点点头,等他走进厨房,才赶紧揉揉眼睛。辛辰怀疑,如果和小甜梨一起看,可能他这辈子也看不到爱德华从被众人非议到被众人驱逐这中间一段发生了什么。辛辰没有将西瓜切成块,而是切成两大块,用勺子舀着吃。一切做完,他等了一会儿,最感人的部分结束,电影情节进入缓冲期时,他才回去客厅,递给沈梨半个。趁着空隙,辛辰同学透露出了小小的不甘心。“沈梨同学,我发现你越来越喜欢命令我了。”沈梨已经整理好了情绪,看看他,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因为你越来越喜欢受我摆布了。”辛辰不要面子的呀。他正儿八经:“才不是。”沈梨歪歪头,思索好一阵,也点点头,笑了。“的确不是,你不是越来越喜欢受我摆布,是从小到大,一直都喜欢受我摆布。”“……”辛辰没有面子的。沈梨的话让他眼睛乌黑地看向她。憋了足足五秒。好像很气,可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最后终于变得气鼓鼓的。“沈梨,你就会欺负我,你才是大魔王。”沈梨舀了勺西瓜,微微弯着眼睛,难得的,笑眯眯地承认了。“对,我就是大魔王。”没想到话音刚落,辛辰就驳回意见。“你不是。”他也笑了,俊秀认真。“你是小甜梨。”***高三即将来临的暑假最后几天,每一天都阳光灿烂。白天全家一起乱逛怀旧,晚上回来看电视。直到距离开学只剩下最后两天——沈梨明天就要和mama一起回去她们自己家。那天晚上她睡得很早,九点过就爬上了床。一觉醒来天色还黝黑,繁星闪烁,下面时不时响起摊贩推着小车压过石板路的声音。大概还不到十二点。夜色无边安静,蝉虫轻鸣,也就让屋子里细微的人声变得清晰起来。她mama的声音。“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弥补这孩子,妈,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看见对门那家母女相处,我也希望我和小梨子能那样相处。但我觉得不可能,我真的很愧疚。”沈梨愣了愣,竖起耳朵。mama还在继续说话。“小梨子已经17岁了,性格已经定型了。”“她很别扭,她不会撒娇,她不敢相信有人爱她,她对谁都很疏远。我有时候觉得小梨子看我,就像在看一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如果我过得不好,她会伤心。”“如果我过得很好,她会高兴,但她也会觉得,我的好,和她这个女儿没有任何关系。她不会来分享,也不需要我这个母亲尽任何义务,哪怕我突然又成家了,有了另一个小孩,不再理会她,她也会觉得无所谓。”外婆柔声宽慰:“怎么会呢。天下哪儿有母女会这样呢。”“我和小梨子不一样。”沈梨这就攥了攥被子。她mama其实说得很对。初中的时候,她看见温萌缠着mama买一个布偶熊,她觉得很惊奇。原来子女可以那么理所当然地找父母要一个小礼物。她从来没有过。她只知道,凡事都必须靠自己。生病了,自己去医院,没钱了,自己扛着饿。独立到让亲情不再是必需品。沈梨的mama似乎哽咽了一下。“考初中,她没和我商量。考高中,她没和我商量。文理分科,她没和我商量。她选大学,也依然一声不吭。”“就像她觉得我的事就是我的事,和她无关一样。她也觉得她的事,和我无关。”mama的哭腔更加明显。“其实她要怎么选择,想去哪儿,我都会支持她。我只是希望,小梨子有什么想法,能说给我听一听。”“我知道我亏欠小梨子很多,但我真的,很爱小梨子。”“我希望她也能把我,当成她的亲人。”沈梨从床上翻下来,去包里拿了随声听。塞上耳机,忘了哪个歌手的歌就这样流淌进来。她不敢再去听mama的话。mama说的一切都和她的认知不符。她觉得军训结束,mama不用接她,她自己能想办法把东西带回家。如果她想养狗,她就养。如果她想退学,她就退。上到生老病死,下到鸡毛蒜皮,这些全都是她一个人的事。原来亲人不是住在同一屋檐下,诚惶诚恐相敬如宾的对象。原来亲人是可以依赖和求助的。吊扇在头顶呼呼乱吹,沈梨抹抹脸,发现那里冰凉。也许她也不是什么都不介意。她是独立自主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