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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情要更大才行,大到能栓住他,以此来制约那位大人。如今阮雲肯向他要人,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牵扯更深,他自然高兴。“多谢师父。”阮雲松了口气,作揖道谢。几句寒暄过去,阮雲便辞了,只是左山长忽然叫住他,“这月沐休,你暂且就别回去了,跟为师去见一见左首辅。”阮雲颔首,神色激动惊喜,“是。”左山长见他这副模样,失笑摇头,“你回去罢,好好温习。”阮雲从左山长的院子出来,脸上的笑意才浅下来,丝毫没有先前那副要见左首辅的荣幸激动。正人君子不过是给外人看的假象,要知道如何杀人不见血,做了坏事别人也觉得你的好人。这样的道理他在逃荒那年就悟出来了,他不清楚左党为何如此优待他,但能让位高权重的左首辅如此看重于他,必然是他身上有什么是他们可图的。报恩要报,但他不是任人牵制的傀儡。比起去见左首辅,他更想回家陪家人。从左山长那出来的时候已然接近晌午,阮雲还未抵达就寝处,就听见四处毫不掩饰地奚落嘲笑声,稍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去,就见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书生从身侧过去,正交谈着什么,说得情绪高亢。“简直是败类!竟然做出如此丑事……”“我当他是个什么天才,能得裘大儒看中,原来也不过是个攀高枝的软脚虾罢了。”“简直有辱读书人的名声,这样禽兽不如的狗东西,裘大儒竟然也能看得上……简直笑煞我等。”“滚吧,滚吧,同这样的人在一处念书让人恶心至极。”“要为兄说,不但他的脸丢尽了,皇家的脸也被他丢尽了……”“这样恶心的人凭白无故毁了咱们国子监的名声。”阮雲依稀明白他们说是谁了,嘴角带了三分笑意,虽然不知道到底程方南做了什么耻辱之事让人这般唾弃,不过听见程方南不好,他的心情就不错。“雲兄,到这来。”食堂有不少人,叶昭几人在不远处地桌子旁朝着他招手,“饭菜我们已经给你打好了。”阮雲走了过去,坐下时道了句多谢。叶昭立马就贴了过来,一幅神神秘秘乐呵呵地模样,“你今日走得太早了,错过了大消息!快快坐下,我同你说个好消息,这个好消息你一定喜欢听。”“什么好消息?”“嗐,今儿大早这消息就传遍了,估摸着这会儿整个燕京城都知道了,那个程方南与郡主无媒苟合,郡主已有四月的身孕………”他便说边啧啧啧地咋舌,“那程方南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这么个败类。”“这消息是真还是假?”阮雲眸色微讶。“应该是真的,反正那郡主不是要和程方南成婚了吗?是不是真的,再等几个月孩子生下来就不知道了,不过他这名声肯定是臭了,”叶昭嘿嘿嘿地笑着,“你是没看成好戏,今日程方南听了这个消息大惊失色,之后被那些学生骂得狗血淋头,有一人率先扔了东西砸他让他滚出国子监,接着便是很多人扔书,砸了他个头破血流……”“他就灰溜溜地逃走了,连反驳都不敢反驳。”阮雲见他偷笑,心领神会,“那带头砸人的是你?”叶昭竖了一根手指嘘了一声,“还有高二哥他们?我们都是跟你学,你不是不喜他?你我兄弟相称,我自然要帮你出这口气。”阮雲嘴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几位兄台日后有事,阮某绝不袖手旁观。几人挠着脑袋笑了起来。阮雲心情好了,握着筷子正打算夹菜就注意到另外一桌上的人,眸底多了几分冷意,他端着菜走了过去。赵叶昭几人满是不解,但见他过去,也都跟着一路过去。“张公子不建议在下坐这吧?”阮雲在那人对面坐下,笑容温和可亲。张颜正专心致志地用饭,视线便被一道身影拢住,他一抬眸就看见阮雲,立刻局促紧张地放下筷子,叫了一声,“阮、阮兄,请坐。”他神色不掩吃惊,完全没有想到阮雲竟然过来了。“不介意我朋友坐下吧?”阮雲轻挑了一下眉,问道。“不、不介意,几位兄台请坐。”张颜有些紧张地抖起手来,他认得叶昭几个的,身份在燕京都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好招惹。“多谢。”阮雲含笑道谢,声音谦和有礼,如涓涓细流一般温和而毫无攻击性。张颜的心稍稍放松了些,跟着坐下,小声道了句,“不用谢。”叶昭几个琢磨不透他要做什么,只好掩住困惑的神色跟着一道落座,听阮雲开口问他们,“你们方才要同我说什么消息?”“啊?”叶昭愣了一秒。阮雲神色未变,“不是说早上发生了什么大事么?”张颜地耳朵动了动,不动声色地留意着他们再说什么。叶昭立刻明白了什么,轻咳了声道,“是程方南的那事,他啊……同人无媒苟合,听闻平悦郡主已有四月身孕了,这简直丢了读书人的脸,是个禽兽败类……”“那还真是个败类。”阮雲点点头,又转过头似无意问起张颜,“张公子觉得呢?”张颜愣住,好一会儿才跟着出声附和,“在下也如此认为。”他说完话便埋头用饭,却忽略了阮雲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眸中,暗藏在深处的嘲讽。第74章正红色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慈宁宫”三个大字。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过往的宫女都谨小慎微匆匆而过,大气不喘一口。鎏欢手握玉壁,轻捶着蒋太后的腿,闲暇之际分出些神,凝视窗外飘飞的雨丝,以及外面传来一阵阵凄惨刺耳的哭声。太后依在塌上,着一湘红色大红妆霏缎宫袍,缀琉璃小珠的袍脚软软坠地,摩挲有声,红袍上绣大朵大朵金红色牡丹,细细银线勾出精致轮廓,端得是雍荣华贵。鎏欢悄悄抬眼,就见太后脸色苍白了些,肃着一张脸,并不为之所动。忽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玉嬷嬷提着药壶进来,她细心将白瓷药碗递给太后,“太后,该吃药了。”那温度晾得正好适中,玉嬷嬷喂着太后一勺勺吃了,掏出手帕替擦嘴,这才小心开口,“公主打小身子弱,这会外面还下着雨,只怕跪出什么病来,郡主如今又是……”嘴里未说出口的话,打了个转,闭了口。太后冷笑一声打断她,厉声道,“让她给哀家跪死了更省事!”玉嬷嬷知道她在气头上,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