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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小心地朝着院子角落里靠近。呼啸的北风中依稀听见沙沙的脚步声,阮呦的心提起来,捏着木棍的手指节泛白。“是谁在那?”她抬起木棍。将灯笼往前送了送,淡淡的光照明墙角,映出两道黑影。“阮姑娘,是我!”赵乾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做出噤声的动作。阮呦提起的心松下来,看清他扶着的人时,手指又紧了紧。他浑身是伤口,角落里染着nongnong的血腥味。“呦呦。”陆长寅喉咙干涩,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阮呦精神恍惚了一下,低下眸掩住带泪的眸子,她已经三年没听过他这样喊她了。“陆大人。”阮呦抿唇颔首,语气里透着疏远,她将木棒扔下,看着赵乾,“赵大哥,这是怎么回事——”陆长寅眉心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赵乾琢磨不透两人之间古怪别扭的气氛,只得尴尬地挠头解释道,“阮姑娘,大人在外办案的时候被人刺伤了,眼下需要避避风头,还请阮姑娘帮忙照顾几日,等过些日子属下再来接大人离开。”“至于阮姑娘父母那件事,你尽管放心,已经处理好了,没人能够动她们一根毫毛。”“先进屋里吧。”她抿了抿唇,潜意识伸手想扶着陆长寅,顿了一下,又收回手,有些无措地捏着自己的裙摆,转过身带路。陆长寅瞥见,原本抿得平直的唇线弯起点点弧度,黝黑狭长的眼眸带了点点笑意。将陆长寅安置进了屋里,赵乾才松了口气,将药放在案几上朝着阮呦抬手告辞,“那就拜托阮姑娘了,在下不好在此久留,大人就有劳姑娘了。”阮呦摇摇头,“我送送赵大哥。”就当是她答谢他们能够说服顺天府的照顾娘亲她们吧。察觉到一抹凉凉的眼神盯了过来,赵乾一蹦老高,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走。”陆长寅的伤口都在背后和手臂上,阮呦将自己的床收拾出来让他俯身躺下,见他面色潮红,她抬手摸了摸陆长寅的额头,温度guntang。茶壶里的水正好适宜,她倒了一杯喂给他。陆长寅微垂着眼眸,盯着她小巧圆润的手指头,吞咽着水,喉结滚了滚,他方张开口想说什么话。阮呦的手收了回来,低垂着眉眼,轻声道,“我去厨房给大人煎药。”陆长寅想说的话都都卡在嘴里,看着她逃也似匆匆离开的背影,眉梢漾起无奈的笑意。知道她还在怄气,他也不勉强,只稍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感觉到枕头地下压着什么东西,露了一角出来。他有些抬手费力扯出来,看清楚那单薄的绣着海棠花的物件是什么,刚刚有所缓解的喉咙又如同火烧一般。烧得陆长寅眼睛都红了。—灶房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地烧着,炉子里渐渐有药香飘出来,灶膛中炙热的温度将阮呦的双颊烤得粉红,狭小的空间温度太高,很快她的鬓角渗出浅浅的密汗,浸湿的碎发贴在额际。阮呦轻抿着唇看着火,杏眸被雾气染上氤氲,她看着跳动的橙色火苗定定发神,脑袋里乱糟糟的。等炉子冒出一声尖锐的气流响声,她才回过神,用厚麻布巾包着耳提,将药罐子端开。又将铁锅里烧开的水都舀进木桶里,打了冷水混合,伸进手指试了试温度。反复调着温度,等水温刚刚好,她才费力地将木桶挪进屋子。阮呦一推开门就对上那双黝黑的眼睛,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敛去平日的冷漠薄情,那眸中狭着一丝可怜,像讨食的元宝一样。阮呦垂下眼帘,躲避他的目光。“陆大人,水都打好了,先净身吧。”阮呦将木桶和毛巾拎到床前,转身离开,手腕却忽然被一只手抓住。手心的温度烫得惊人。阮呦心中微酸,停住脚步,没有回头。身后响起虚弱的声音,声音闷闷的,隐约有一丝委屈,“呦呦,我差一点就死了。”阮呦身形微顿。他在撒娇示弱。阮呦震惊地回过头,陆长寅的眸半阖着,他舔了舔唇瓣,喉咙沙哑,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出格的话。他其实想说,快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她。快死的时候,他有些后悔将她推开了。可是不能说。阮呦心尖颤栗,朱唇哆嗦一下,声音却仍旧疏离冷淡,“大人还是叫我阮呦吧。”大抵重伤的人都会收敛浑身的尖刺,变得异常脆弱,所以他才会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的话。这并不意味着什么。她也不能自作多情。阮呦收敛心神,思及他此刻负伤行动不变,她叹了口气回来,“我帮大人净身,大人不必担心我再缠上你,今日只是为了答谢大人帮我照顾娘亲她们恩情。”陆长寅心尖像被人刺了一针,莫名地疼,半晌,他只能勉强“嗯”一声。后背的衣裳被剪开,露出男人精壮的背。大大小小无数个的伤口暴露在眼前,爬满身躯,有些愈合了,留下蜿蜒曲折如同蜈蚣一样的痕迹,有些伤口还在结痂,新的伤深入见骨。刀伤箭伤,野兽的爪印,都在这里留下痕迹。阮呦抿着唇,盯着他左后胸的那一处箭伤,那一处是心脏的位置,她以前给他上过药,这里以前没有的。阮呦拧干帕子,手轻颤着擦拭他的背,听见他闷哼一声,眼泪再也憋不住,guntang的眼泪一颗颗砸落下来,砸在男人的背上。陆长寅头皮到脊梁都麻了一下。“为什么?”她压制着哭声问他,“大人这样真的值得吗。”那些荣华富贵权势名利当真如此重要吗?重要到连性命都不顾了。做陆大人当真比做阿奴好吗?她不懂。陆长寅淡抿着唇没有说话。阮呦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些早已结痂的伤痕,肌肤相亲,全然不知道陆长寅此刻有多煎熬。他情不自禁地僵直身子,被她手指触碰过的地方一点点变得guntang,皮肤泛起红来。身后的人捂住嘴小声地啜泣着,声音软软怯怯的,挠乱了陆长寅的心湖,泛起一圈圈涟漪。陆长寅叹了口气,阖上眼,掩住眸中惊人的暗色。他受不住她哭声。阮呦擦干泪一点一点地替他清理伤口,将血洗干净,一桶水顷刻间被染成了红色,等到最后,她才将金枪药涂抹在伤口。后背触感柔软,伤口一点点发烫,甚至压过伤口的疼。“呦呦。”陆长寅受不住,唤了她一声,他的声音沙哑得吓人,漆黑的眸染上nongnong的情欲。对上的却是干净澄澈的杏眸,她似茫然一瞬,眉头轻蹙一下,抹掉眼泪,忙起身去端了一杯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