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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的时候正好撞见一个穿着飞鱼服的人,阮呦垂下眸,曲膝福礼便起身离去,不做停留。叶千户看着她的脸恍了一下,回过头却只能看见她离开背影,他转身看向巷子里的陆长寅,朱红色的麒麟袍在雪白的巷子里见异常显眼,侧身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叶千户目光微闪,走了过去,“大人,方才那女子——”陆长寅看着他,清冷的长眸觑了觑,几分危险,“有事?”叶千户暂且放下心头疑惑,提起要紧的事来,“属下方才听说大人抓了郑世子。”陆长寅轻蔑地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的刀,戏谑道,“怎么?本座要抓什么人还要请示你?”“属下不敢,”叶千户垂下眸,“只是那郑世子是贵妃娘娘的亲侄儿,陛下对他也多有宠爱,属下担心——”他话未说完就因脖子上传来的冰凉的金属触感而闭了嘴。绣春刀抵在颈部,传来刺痛感,叶千户僵直身子,对上那双满是鄙薄的眸子,就见陆长寅轻蔑地看着他,薄唇轻启,骂了一句:“废物。”他低头垂首,不敢反抗,掩住眸中的异色。“锦衣卫有你这样的废物才会被一群阉人骑在头上,再有下次,本座亲自取你人头。”刀从脖子离开,却划开一道薄口,血珠顺着滑下,顷刻间浸湿衣领。叶千户强装镇定,冷汗却从额际渗出滑落。—北地冬日多雪,夜里又是连绵不断的鹅毛大雪,阮呦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屋子里还燃着烛火,想起什么,她起身裹着斗篷,将木柜子打开,拿了些东西出来,趁着夜色悄悄出去。拐到后巷后,阮呦抿了抿唇,憋着口气将包袱一骨碌扔进一处杂草丛里,扭头就跑。冬日的夜空在白茫茫的大地衬托下更加深邃幽蓝,几颗原本跳动的星星很快隐没下去,夜色nongnong似墨水涂抹一般。直到背影消失不见,树后才露出一处朱红衣角,渐渐走出来,鞋底踩在枯叶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开包袱。草编兔子和银铃流苏步摇躺在其中。被遗弃在雪地枯丛,孤苦伶仃。陆长寅黑眸深邃,唇线抿得平直。耳尖忽然动了动,听见有轻轻的脚步声靠近,陆长寅眸中闪过不易察觉地亮了亮,悄然藏起来。阮呦又折回来了。陆长寅看见她弯腰捡起包袱,将银步摇收了起来,声音轻软的嘟囔一句,“这个可以换钱呢,不能跟银子过不去。”陆长寅愣了一瞬。咬着舌尖,气笑了。雪地里只剩下那几只草编兔子,孤伶伶的躺在一起,于寒风中互相慰藉。一双修长的手将它们拎起来,抖了抖雪,揣进怀里。静谧的空气中若有似无响起一声叹息,沙沙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今日是阮呦和陈娘子并邻家十二岁的小黑子在铺子里照顾着生意,阮家食肆店内的五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外面还排着长长的队伍。阮家知道阮呦模样打眼,铺子里人多,寻常不让她抛头露面。只是今儿阮家还未开张,就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满脸焦急地过来,说是府里要祝寿,原本请的厨子得了急病做不了,因着打听到李氏的手艺好,特地来请李氏做帮厨。事成后给李氏一百两银子。李氏虽心动,又想着铺子里的事暂且忙不过来,原是不应,哪知对方说是徐太医家,这回若是能帮这个忙,徐家会记阮家的情。又听说这个徐家,正是当初汴城的大夫所说的那个妇科圣手徐佑安。李氏当即大喜,应承下来,说银子可以不给,只要能让徐太医替自己闺女瞧瞧身子就成。管家连忙应下,“我家老爷最是孝顺,李婶儿若是能帮这个忙,让老夫人寿辰上多吃半碗饭,过个好寿宴,这小事一桩老爷定然会答应。”得了应,阮家人都喜笑颜开,陈娘子忙催促着李氏和阮爹跟着管家一道过去。食肆外那么多的客人早早就等着,自然不好撇下他们,好在那些吃食都在夜里做好了,这天气冷,夜里熬的nongnong的大骨汤凝固成一整块,在铺子里只需要舀上一坨放在木碗加热就是一晚香浓的汤,至于流沙包、虾酱锅巴这些只需要放在炕上热热就能卖,也不麻烦。阮家邻居里住着一户孤儿寡母,杨氏和李氏年纪相差不多,平日里和李氏多有来往,李氏看她们生计艰难,想着能帮衬一把是一把,杨氏身体不好不能劳累,只好雇了纪华来帮忙。纪华的小名就叫黑子,今年十二,人如其名,瘦黑瘦黑的,看起来很是机灵,见阮家每月给他三百文钱,他便感激得不行,做起事来手脚麻利又快捷。这会子阮呦还能听见他那带着略微童音又中气十足的吆喝声:“小客观要吃点什么?虾酱饼?”“嘚嘞,要几个?十个?您这身板儿吃得玩么?”“得得得,这就给您包起来——”“这位老伯,你要什么?虾酱锅巴!哎哟,您老牙都没了,吃些骨头汤面软和的行不?”他嘴皮儿翻得快,时不时都调侃客人几句,却不生厌,反倒逗得客人们哈哈大笑。阮呦很少来食肆,也跟着笑起来,这黑子也是个有趣的人。只是过了一会儿,笑意就散了。食肆里外的热闹也安静下来,看着三个穿着飞鱼服的男人过来,排队等待的客人一时有些纠结,阮家食肆的吃食新奇古怪,很受欢迎,每每一出摊就被哄抢一空。这回好不容易要轮到他们了,要走的话心底实在可惜,不走的话,看见浑身煞气的几位爷又实在怕得不行。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走。自己没犯法,不过买点吃的,应该不碍事吧?排队列的客人们心底忐忑。赵乾早就听说阮家食肆的名头,不过短短几月,阮家食肆就已经有了名气,正巧今日他在这边值守,过来尝尝味。“你们这儿都卖些什么?”赵乾跟两个锦衣卫上来,排队的人自然而然给他们让位置。原本健谈的黑子见是了他们,吓了一跳,勉强稳住心神,“回官爷,咱们这什么都有卖的,有腊rou汁脆夹膜,虾酱锅巴,黄金流沙包,还有骨头白玉面——”都是些新奇的名字。赵乾来了兴趣,摸着下巴,“腊rou汁脆夹膜是什么?”“回官爷,就是两张酥得掉渣的酱香面饼,里面夹着腊rou沫,咬一口能爆汁,咸香麻辣,官爷肯定喜欢——”说起介绍吃的,小黑子是行家,说着说着也不惧怕了,一张嘴翻得飞快,说得绘声绘色,“还有那虾酱锅巴,甭说了,主家的手艺绝对是燕京头一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