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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同样寒冷的面庞上,“你猜,我会不会杀了你?”谢嫔连连后退两步,半跪在地上:“哥哥,哥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你、你别冲动,你怎么——”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发现?她想要大呼,可被人先一步扣住了下颌。刀刃出鞘,如同冰冷的蛇信贴上她的脸颊:“你便是不说,我也查得出来。我窦贵生入宫二十年,不是一个革职思过就能困得住的,你是想保命,还是想跟他做一对亡命鸳鸯?”谢嫔抖若筛糠,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落到窦贵生手上。“唔唔……”她含混地求饶,对方仁慈地松了手,她立马捂着嘴咳嗽起来。半晌,她才从惊吓和腹痛中解脱,颓然瘫坐在地:“太子殿下并非有意,他只是,只是……”他只是心有不甘罢了。窦贵生在心中替谢嫔回答道。若是鹿白在此,一定要指责他太心狠、太毒辣,对亲meimei也毫不心慈手软。但怪不得他,半半他就是这么个人。更何况——“我meimei早死了。听说过易子而食吗?”听完谢嫔语焉不详的交代后,窦贵生扔下这样一句话,便如同凯旋的将军般施施然走了。谢嫔从侥幸逃脱的后怕中回过神,摸了摸手臂上月牙状的胎记。像又如何,假的终究是假的,永远都成不了真。如窦贵生所说,入宫二十年,除了他自己,没有什么困得住他,没有什么坎过不去。他手握的线索很多,证据却不太够。此次一旦翻盘,大周的天就要变了,他必须得慎重。要救鹿白,就必须救九皇子;要救九皇子,太子就必须死。鹿白总是安慰他,事件的成因很多,不可总是归因到自己身上,你若不救,我早就死啦。但窦贵生却无比清楚,大风起于青蘋之末,在决定救人的那一刻,大周的国运已经被一个老太监的小小决定改变了。他错了吗?没人知道答案。他在门口站了许久,任由夜风把他由内到外吹个透。半晌,他掏出两颗金豆子,塞到带路的狱吏手中,脚步微顿,停在九皇子的牢门前。九皇子对他的到来很是意外,短暂的疑惑后,便准备狠狠冷嘲热讽一番。可没曾想到,窦贵生竟然一言不发,扑通一声跪下了。“殿下,”他深深伏倒,“臣有一事相求。”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呀(我要飞快地过完这段第30章鹿白问过窦贵生许多回:小豆子,那天在牢里,你到底求了章元启什么呢?窦贵生避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鹿白再问,他就会垂下眼帘,悠悠荡荡地唤一声:“鹿白,别再提了——”于是此事便成了一个永久的秘密。那天在牢里,窦贵生跪在九皇子面前,望着眼前这个暴戾、狠毒、天怒人怨却又表情无辜的少年,他问自己:我求他,他就会答应吗?答应了,他就一定做得到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因此除了九皇子之外,窦贵生还要给鹿白加一道保险。唐州天府之地,山川巍峨,江河壮阔,竹海秀丽。听说竹海之中有座仙山,听说仙山之中有座道馆,凡诚心求索者,皆可心想事成。若是鹿白去了,会求什么?窦贵生想,若是有缘得见,他就要求风调雨顺,求八方宁靖,求四海升平。还有,不必终成眷属,不必白头到老,只求有情人各自安好。有的人天生命贱,舍了也就舍了,有的人却不一样。到了生死关头,他忽的意识到,人还是得活着,尤其是有些人,更该好好活着。在蔺山的溪水边,望着鹿白泪流满面的倒影时,他就已经想通了这个道理。于是,从关押九皇子的大狱一出来,窦贵生就去找了皇帝。江如本是横挡竖拦,不准两人见面,但一听窦贵生的意图,就立马改了主意,把人放了进去。短短几日不见,皇帝老了许多,积了一肚子苦水无处可吐,便化作白发从他头顶悄悄钻出。窦贵生静静充当接苦水的痰盂,间或应和一两句,终于将皇帝千疮百孔的内心勉强堵上。“臣方才去见了九殿下。”窦贵生边为皇帝端茶边低声道。“你不必与我说了。”皇帝握着茶杯,语气沉沉,“他定然不好。不好的都不必与我说了。”窦贵生从善如流,继续道:“的确,九殿下是年少冲动了些,可他毕竟还小,一时鬼迷心窍,误入歧途,怎么着也该给人一次悔过的机会吧。”这话其实很违心,谁都知道九皇子是什么性子,他死也不会悔改的。但窦贵生却不得不说。入宫二十年,他早就没什么道德底线了。皇帝觉出什么,转头望着窦贵生:“有话就直说吧,我不会怪你。”窦贵生似乎不敢直视龙颜,双手交叠,抵在额前,笔直地跪了下去:“圣上,臣有本参。”“所参何人?”“东宫太子。”皇帝站了起来:“所参何事?”窦贵生伏倒在地:“祸乱宫闱,私通后妃。”桌上的茶杯掉了,皇帝踉跄着跑到窦贵生面前:“私通何人!”窦贵生:“云栖宫,谢嫔。”“这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皇帝喃喃发问。“据谢嫔供述,已两年有余。”顿了顿,窦贵生意有所指道,“谢嫔入宫才只两年。”“人呢……”“臣自作主张,已经带到典刑司了。”皇帝跌坐在地,绞尽脑汁回忆了半晌,终于想起那个新近有孕的瘦弱女子:“那孽障,是太子的吧……”这并非是问句,他已经认定谢嫔腹中的孩子乃是与太子私通的产物。窦贵生想说不是,但思索再三,没有选择开口。谢嫔的供词着实叫人匪夷所思。细作也好,探子也罢,她的确是太子派到皇帝身边的人。但她与太子拢共就见过两面,只一眼,他们就深深陷入对方漩涡般的深渊,再一眼,便是赴汤蹈火,焚身殆尽。谁会信呢?窦贵生不懂,没做过云雨之事,甚至连手都没碰过,只是看了两眼,用“爱”字是不是奢侈了点?谢嫔既然爱惨了太子,又怎么会在生死关头出卖他?难道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又或者是对年老版的“太子”存了几分真心?他想不通。爱情本就是怪事,人的抉择也是怪事。窦贵生理解不了谢嫔和太子的关系,正如皇帝理解不了窦贵生跟谢嫔的关系。如果窦贵生从一开始就知道谢嫔并非他的亲生meimei,为何不告诉他?为何选择秘而不发,连他都蒙在鼓里?一阵悲哀突然袭上皇帝心头。偌大的皇宫,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