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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紧紧盯着前头,见皇帝看过来,立马紧张地垂了头。“那就叫——”皇帝望见他瑟瑟缩缩、鹌鹑似的模样,顿时改了主意,“那叫陆白过来吧。”窦贵生忍不住用右手拇指去扣无名指上的茧。入宫多年,一紧张他就会做这个动作。完全下意识,怎么改都改不过来。死孩子,可别傻不愣登叫圣上给砍了!他心中暗道。转头又无声笑了一下,自己跟这儿cao什么心,别管真的假的,在圣上那儿,她可算是当朝丞相的嫡亲独女了。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连窦贵生都慌了神。吴玉谢了恩,还没等从地上爬起来,便被大踏步赶来的太子稳稳扶住了。“真是再巧不过了。”东宫之主依旧如平日一样谦抑温和,眉梢间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庆幸,“本来不愿为这等小事惊动圣上,现在看来,不是小事了。”吴玉惶恐推让,退到一旁:“殿下此话何意?”太子淡道:“东宫意欲迎娶陆白,依吴相所见,良娣之位如何?”那一声石破天惊的“啊???”之后,现场便陷入一阵呆滞的寂静,甚至比太子说自己跟宫女情投意合时还要静。霍皇后先开口了:“怎么不答,怕什么?”她语调轻松,满是笑意,似乎还有点看好戏的成分,叫德贵妃立马皱起了眉,在霍皇后再度开口前便急急打断道:“吴相方才所说都是真的?”太子无奈:“母亲,吴相怎么会在圣上面前随意开口?”若无十足把握,谁敢在这等场合贸然行事?尤其对方还是吴玉。德贵妃怅然坐了回去,疲惫道:“那就听皇后和圣上的吧。”她故意将皇后放在圣上前面,还强调了一番,可惜皇帝压根不想听她说话,更听不出她的挖苦之意了。“陆白,”太子冲她伸出手,“起来吧。”鹿白恍然大悟。吴玉所说的“不用担心”原来是这个意思。丹色的太子常服霸占了视线的一角。也许是才去湖畔走过,鞋上沾了几颗几乎可以忽略的泥渍,现在已经干了,变成几团骨灰似的浅斑。这鞋尖,比她下巴脏多了,鹿白默默道。太子仍在等她回答。她眼皮微抬,瞥了那双素净的手一眼。没有薄茧,没有墨香,红润温热。不一样。思绪还没在脑回路走完一圈,她就鬼使神差地磕了一个头,铿锵有力的声音脱口而出:“回圣上,殿下所说皆是误会。臣已与人结为对食,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实在不敢妄想高攀太子殿下。臣……臣该死,请圣上责罚!”鸦雀无声。德贵妃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霍皇后不好再开腔,皇帝却突然来了兴趣,好奇道:“你与谁结为对食了,说来听听。”鹿白被他的态度感染,无知无畏的底气油然而生。她抬起头,没有说话,朝皇帝身后的楠木屏风明目张胆地望了一眼。霎时,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汇聚到那个板着脸的老太监身上。窦贵生的脑子“轰”一下炸了。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老婆被截胡。十六皇子:未来老婆被截胡。窦贵生:啊,这……**不歇了我要日更,什么都不能阻止我日更的步伐!(坚定的眼神)p.s.另外还要念叨一句,本文没有太多勾心斗角的氛围,还望大家不要妖魔化本文的后宫,宫内诸位都是普通人,优点有,缺点也很多,且宫中普遍都是受过教育的人,总体和谐。接受的话再继续吧,爱你们呀~第15章结为对食,有什么不好的?从此以后,鹿白不再仅仅是鹿白,而是“窦贵生的对食,鹿白”,她的一举一动都跟他脱不开干系。她得罪了人,他便要去拉下面子赔礼道歉;她受人欺负,他便要想办法给她找补回来,不然等于自己脸上无光。她再跟人说起“所谓酒后助兴都是胡编乱造,不可轻信,事实是男人醉得太过,根本就举不起来”,少不得要被人以为是老太监跟她玩些龌龊、肮脏、下流的花样。又或者,单单是与人结为对食本身,就足以叫窦某人多年的积威顷刻间消失殆尽了。自然,还有更大的坏处,此刻就摆在窦贵生眼前。鹿白的眼神很明显,连皇帝都侧了头来看窦贵生。视线编织成的巨伞在窦贵生头上张起一层隔音的网,他脑子响,耳朵响,连身上的骨头也咯吱咯吱直响。嗡隆嗡隆,响彻天际。事件的罪魁祸首鹿白,没有任何自觉,仍旧没羞没臊地眨着那双痴呆澄澈的大眼,冲窦贵生浅笑一下,轻启薄唇。仿佛下一句就要说:“先生,咱们不都亲过了!”窦贵生的脸白了又绿,绿了又黑,黑了又紫。理智从他第九交响曲般杂乱无章的思绪中脱颖而出,在鹿白开口之前,牵引着他四肢的提线,一步,一步,走到皇帝面前,走到处刑场的中央。“回圣上,陆白所言,”窦贵生跪得铮铮铁骨,跪得惨绝人寰,“……句句属实。”鹿白眨了眨眼。她还没言呢,怎么就句句属实了?难不成两情相悦那句是真的?跟她急于找个脱身之法一样,他和谢嫔那档子事,一定也需要一个合法身份的掩护。鹿白觉得她很理解窦贵生。皇上全无被冒犯或顶撞的愤怒,反倒抚掌大笑:“贵生,你也有今天啊!”直到被霍皇后在桌子底下掐了一把,他才注意到一旁的德贵妃鼻子都气歪了。非但德贵妃如此,太子脸色也不好看,众臣或尴尬或愤慨,就连当事两人都战战兢兢仿佛做错了事。只有他一个人最高兴。皇帝这才意识到,此事已经算作标准的皇室丑闻了。太子和太监虽只差一字,年纪只差一岁,就连衣裳都近乎相同,但谁都知道,他们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云泥之别。到手的东宫良娣被一个太监截胡了,显然已经超出了太子的承受范围。他做不出争风吃醋这等自降身份的事,只低低、低低地笑了一声:“呵。”那声音如同灌了铅般从二十九岁的太子口中跌落,在三十岁的窦贵生面前滚了一圈,蒙上一层厚重的尘埃,在已过花甲的吴玉脚边缓缓停下,带着一股超越年龄的沧桑。吴玉没有任何反应,他直接被气晕了,因此也来不及跟鹿白上演父女相认的感人戏码。现场一片sao乱,晕倒的丞相被手忙脚乱地抬了出去,太子也坐回了尊贵的储君之位,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皇帝不觉得此事存在任何有违常理之处。总之没发生在他身上,没发生在九皇子身上,事儿都不叫事儿。“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棒打鸳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