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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她侧过头低下声音,只她二人可闻,“自然是王妃厚爱了。”觅秀面上僵硬,“郡、王妃?”怎么可能呢?她慌慌与宁杳对视了两息,却见那面上表情全然不似在开玩笑,顿时惊得连退两步,倒吸一口凉气。莫非当日夫人在正院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她还以为是夫人不满郡王妃怠慢克扣西风院,故意编说用来离开王府的托词。可是为什么?王妃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还真是因为所谓的舒颜丹吗?“夫人,会不会是弄错了?”觅秀张了张嘴,惊疑不定。宁杳也不与她多做解释,转眼看着地上的刺客,干脆利落地手起剑落。颈间一凉,刺客骤然瞠目,血溅当场。觅秀再怎么稳重也不过是个刚过十七的小姑娘家,哪里见过这些打打杀杀,当即一声尖叫,惊得隔壁人家都亮起了灯烛。她震惊地看着地上被一剑割破的喉咙和喷溅后汩汩冒出来的鲜血,像木头桩子般愣愣地驻在原处,全身僵麻。骇然之下她结结巴巴开口道:“夫、夫人,你你……”宁杳恍若未闻,杀人者人恒杀之,既然敢来动手取命,自己也要有死的觉悟。反正已然知道是谁派来的,与其留着叫府衙装模作样的审讯,最后在郡王妃的粉饰下不了了之,还不如直接杀了。她又走到第二个第三个面前,如法炮制。地上的青石板被染红了大半,等三个刺客都咽了气,宁杳才扔了剑,转头与护院说道:“尸体不好处置,明日一早和这些刀剑匕首迷烟一起送到官府去,若他们问起怎么死的,就说刺客行凶缠斗过程中自卫失手所致。若不依不饶,就叫他们直接来找我。”护院被吓了一跳,忙应下话。宁杳凝视他们片刻,看他二人噤如寒蝉,才轻言道:“觅秀,记得叫人提水来把地上冲洗一遍,免得惹些虫蚁。”说完也不待她回声儿,就先行缓缓走进了屋去。觅秀神色难辨,好半晌才低低应了,下一瞬又忍不住扭头看向已经走上石阶的人影。桌几上的灯烛染着晕黄的光,朦朦胧胧地映在旖旎裙摆上,她一时竟然分辨不清那上头到底是绣的海棠红花,还是方才血色落下无意的缀点。第5章门外枝桠上桃花烂漫,灼灼繁艳。小厮弯腰站在树底下,双臂颤颤地冲洗血污,阵阵水声哗哗作响。觅秀笼在袖子的手紧紧攥着,垂下的目光落在半掩的素面儿绣鞋上。她六岁被卖入王家,后来一直待在厨房做烧火丫头,虽也见过生死,却从没有这样刺激吓人的。便是已经过了差不多两刻钟,那三人死不瞑目遍地鲜血的模样都还在脑海中回荡,经久不散。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一副病恹恹的五夫人,动起手却是如此的干脆利落,血溅三尺亦面不改色。她原想安心伺候完这位一段日子,就寻机会讨要了卖身契,然后回晖州去解了奴籍,盘个小铺子做点儿生意,再找个老实靠谱的男人在柴米油盐里平淡琐碎的过完一辈子。如今看来,她分明想得简单过头了。她是王家送给五夫人的陪嫁丫头,无论事实如何,任旁人来看就是主仆一体同心,郡王妃若真要五夫人的命,又岂会放过她白白落下把柄供人拿捏?本打算明哲保身,安守本分,把五夫人当个普通主子就了事儿,可就瞧今日这阵仗,生死一线的,稍不谨慎就命丧黄泉了,哪里能任她浑浑噩噩地蒙混过去?也是想差了,自离开晖州王家陪嫁过来开始,她与五夫人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怎么也挣不开的。只有五夫人好了,她才能好,五夫人若是不好了,那她也得糟。觅秀沉沉叹了气,思绪繁杂似一团乱麻,一颗心也沉甸甸的。“觅秀姑娘,这里都妥当了,我就先回杂院了。”小厮微弓着腰身,满头大汗,小心翼翼地与她说着话。觅秀这才回神点头,轻声应道:“行,辛苦你了,早些歇着去吧。”小厮忙答着话退下,她打起精神仍站在原处,目送着对方远去没入黑漆漆的夜里。屋里宁杳窝在小榻上的层层软垫里,她暂时也没什么睡意,便剥着盘子里的盐炒花生,吃东西打发时间。觅秀跨过门槛,在落地罩前驻足片刻,转身去沏了壶热茶过来。冒着热气的茶水徐徐注入青釉竹纹杯中,她沉默良久,在水汽氤氲中轻声唤道:“夫人……”宁杳闻声抬眸,“嗯,是有事吗?”在这番注视下,觅秀握着茶壶提梁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奴婢、奴婢……”宁杳奇怪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吞吞吐吐的,我又不会吃了你。”觅秀偷觑一眼,声若蚊蝇,“夫人,萝州城尽在郡王府掌控之中,郡王妃若铁了心要取夫人的性命,总有千百计策。咱们坐以待毙等着她下手,也不是长久之计。”她稍稍犹豫道:“您看是不是该另想法子,与郡王爷知会或是暂且离开萝州城避避风头?”宁杳没有回答话里的问题,而是看向她说道:“难得你会主动跟我说这些。”从原主在晖州被王家小姐救下到代嫁萝州,至今已有一月之久,觅秀一直很规矩,不会分忧解难,不会安抚宽慰,更不会表示出半分的亲近。今天倒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觅秀抿了抿唇,回道:“为夫人分忧,是奴婢应尽的本分。”她此番投诚表忠心,对方却打量不语,直叫觅秀心中忐忑。宁杳却没再多提什么,视线一收,又转回刚才的话题,“郡王妃确实势大,但你也不必担心什么,从即日起她大约不会再有兴致花大把的空闲心思来管我们了。”觅秀定下心神,不解道:“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刺客身死,此次不成,郡王妃又该另有布局才是,怎么就没有空闲心思了?宁杳捏着指尖的花生米,捻掉红衣,丢进嘴里,歪歪头道:“姜缀玉已经离开萝州五日了。”依原主残留的记忆来看,姜缀玉不是个特别有耐心的人。舒颜丹这种东西,与凡人而言一粒就完全足够了,可正院儿里有传闻她临行前给了郡王妃足足五粒,也就是说只给了她五天的时间。明日就是第六天,期限已过,郡王府估计要出事儿了。觅秀迷惑,不是很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只是见她没有解释的打算,便静了声,转而收拾起四周细密厚重的黑布。今天的事儿也叫她明白,这位夫人心里头主意大得很。既然她成竹在胸,那自有道理,且就看看吧。……翌日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