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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虽站在树荫下,可这么一小会儿她脸上仍被晒出了红晕,眼皮都是胭脂色。“回去吧。”沈则扬扬下巴,心道,这么娇的姑娘怎么就突然狠了心,宁愿几个月不开口说话,也要同闵之断了呢。这点疑问在他心头辗转反侧,但他到底也舍不得问她。—陈茗儿一路跑回绣作坊,美人桃花面,此刻又晒得粉扑扑的,俊俏极了。新巧叫住她,“日头正烈,晌午觉也不歇,你这是去哪了?万mama找你呢?”陈茗儿笑着缩了缩脖子,将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个嘘的动作,把怀里的蜜果往前一送,示意新巧吃一块。新巧翻看纸包一看,捂嘴笑:“你这丫头,原来是嘴馋了啊。”将两样吃食各分出来一些给新巧,又把其他的小心收好,陈茗儿对镜理了理发髻,这才去找万mama。万mama正在翻看花样子,身旁的矮几上放着一匹金沙粉的花绫,见陈茗儿进来,笑了笑:“你这丫头,身子原本就弱,大中午还往外头跑,当心中了暑气。”在其他人面前陈茗儿还是不愿开口说话,只是抿唇笑。“我听你舅母说下月初二是你的生辰,那日你回家一趟,同家人一起吃碗细面。还有这匹花绫,”万mama指向矮几,“是我给你的生辰贺礼,给你或者你娘亲做几身秋天的衣裳。”花绫质地清爽透风,用来做秋裳最好。不容陈茗儿推辞,万mama将布匹裹起来地给她。陈茗儿细细的胳膊都有些抱不住那沉甸甸的布料,左右晃了晃。这身量一看就是没干过什么重活。抱着布料出来实在太显眼,陈茗儿就是再不想叫人知道,旁人也不免私下里啧啧几声。尤其是玥婷,满眼都是羡慕,三两步凑到陈茗儿跟前,伸手轻轻刮了刮布料上的金丝线,“这花绫布料柔软却不易出褶皱,做成绫裙,等秋来起风的时候,随风扬起,jiejie就像只蝴蝶一样美。”姑娘家得了上乘的布匹想的无外乎都是这些,做个什么裙子什么袄,图个新鲜漂亮。陈茗儿满心里算的却是,这匹布能换几贯钱。现在每个月的月钱虽能攒下一半来,可若是想兑一间商铺就不知得攒到何年何月了。这几日陈茗儿也的确想出去一趟。她从前常去一家成衣坊,叫疏影阁,生意极好,时常需要临时添些人手来做杂活。凭着陈茗儿的手艺做那些打下手的杂活是绰绰有余,倒也是个能来钱的路子。陈茗儿的生辰是六月初二,恰好跟长宁的及笄礼是同一天。大清早杨平就被沈则差出去买松鹤楼的桂花糕了。这桂花糕也叫平安糕,京中有生辰吃桂花糕的习俗。而这松鹤楼的桂花糕每日只出两锅,老板刚正不阿,不管谁来都得排队,常常是天不亮队就排了老长,也不乏有人白白等上两个时辰,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前头那一位把最后一块桂花糕给包走了。陈茗儿偏好甜食,就是不过生辰,一个月也总得吃两回桂花糕。从前闵之他为了讨她欢心,还自己过来排过一回。就为了这件事,闵之的亲jiejie,宰相府的大小姐彻底地记恨上了陈茗儿。闵时三十有五才得了这头一个嫡子,闵府上下从闵老太太开始简直就把闵之看做心肝rou,这么个含着金汤匙的贵公子放着正事不干,竟然窝在人堆里等着买块点心?可偏偏陈茗儿那时候也不是个省油的,闵源越是不喜欢,她就越是喜欢指使闵之,跟她对着来。为了哄美人开心,闵之没少同家里人龃龉。桂花糕这事儿闹得有多大?反正是连沈则都知道了,陈茗儿喜欢松鹤楼的桂花糕。恰逢生辰,总得吃上一口爱吃的。公主及笄,沈则要进宫观礼,他嘱咐杨平买了桂花糕给陈茗儿送过去。杨平也不敢怠慢,趁着桂花糕还热乎,脚不沾地地送到绣作坊,转了两圈没找到人,正巧碰到玥婷。“哎呀杨大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五爷有什么吩咐?”“正好我问你,陈姑娘呢,我怎么没看见她。”玥婷眨眨眼,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哪个陈姑娘呀?”“哦,就是陈茗儿。”因为她同闵之的那段过往,杨平还不习惯直接叫她的名字。“杨大哥对茗儿jiejie还真是客气呀,”玥婷不着意地笑笑,同他道:“万mama准了茗儿jiejie一天假,叫她回家去了。”“既是这样,那就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了?”杨平掂了掂手里的东西,“得了,白忙活一趟。”玥婷扫过纸包上“松鹤楼”几个字,“哎呀”了一身,“这是不是松鹤楼的桂花糕?”“小丫头片子知道的还挺多,你忙吧,我回去了。”杨平抬脚要走,袖子被玥婷拽住。玥婷把他往没人处拽了拽,小声问他:“杨大哥,这是不是五爷叫你送过来的啊?你能不能跟我实话,茗儿jiejie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呀,我看她一点都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倒像是个小姐?”“话多!干好你的活,别打听这些。”杨平素日虽然喜欢玩笑,闲来无事也爱逗逗这帮姑娘,但在这些事儿上却是个嘴严实的,特别是有关自家主子的,他更是不会多说一句。玥婷冲着杨平的后脑勺鼓了鼓腮帮子,心里却是对陈茗儿的好奇更深了,除去好奇,还有嫉妒。杨平随人不认,能使唤杨平这么早买了又送来的除了沈五爷还能有谁?沈家五爷,弱冠之年尚无妻无妾,甚至连伺候自己的丫鬟都一一打发出府结了亲,就没见过他对谁上过心。这样的人,竟然也会专程叫人送一趟桂花糕来。-长宁的及笄礼可谓是极尽奢靡,镂金云月冠,前后以白玉龙簪,饰以北珠,珠翠玳瑁不计其数,冠角云鬓摇曳,米珠和金珠伶仃作响。配上一身旧唐袒领裙,裙摆曳地,领口肤白耀眼,胸前东珠于日光下闪着温润的光,的的确确是诠释了什么叫做掌上明珠。沈娉勾了勾唇角,微微侧身,对沈则道:“难为她了,顶着这一身行头,还能走路。”沈则冷着脸,没什么反应,大多数时候他对沈娉的反应都是这样,沈娉也习惯了,顿了顿,又往沈则跟前靠了靠,不怀好意道:“我听说有人转了性,知道讨公主的欢心了?”☆、第13章第十三章沈则睨了沈娉一眼,冷声:“慎言。”“你究竟为甚啊?”沈娉真是一脑门的浆糊,愣愣道:“你不会真是看上驸马爷的尊贵了?”沈则不看沈娉,双手摁在膝头,垂头静思,好像真的在考量她这句话。皇室萧姓,与沈家已是两代姻亲;贵妃出自上河苏氏,那是南境的高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