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农民合作社

    “沈丫头家又捣鼓什么鬼呀？”

    “看不懂，找个识字的来。”

    “嘿，那边的女工，帮咱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呀。”

    围观的村民叫住了几个经过的女工，刚刚沈清茗叫人在村头的大榕树下修了一个告示牌，还贴了告示。初见“官味”十足的东西出现在村子里，村民的本能便是围上去看，人群发出阵阵议论，奈何不识字，半天都没有琢磨出意思来。

    女工们闻声围了过来，大家顺势让开了空间，让她们来到前头。

    “是说借钱的。”

    “借钱？”

    “沈jiejie说接下来她们家会面向所有人借贷放款，今后大家只要有急用钱的地方都可以找她们借，利息是二十抽一。”

    “当真？”

    闻之只需二十抽一，大家满脸惊色，惊喜溢于言表。

    女工们还在阅览告示，沈清茗也搬着一张小桌子过来，还有纸笔，见这里围满了人也惊叫出声：“来这么多人？”

    “沈丫头，这告示上说接下来你们会在村里放贷？今后大伙有什么事要急用钱都可以寻你们借，利息只需二十抽一？”

    见正主来了大家争先恐后的追问，沈清茗把小桌子放在牌匾旁边，拿起毛笔在告示上补充了一些条件：“不错，接下来是轮耕制投入生产到收成的第一年，很关键，我们见大伙家底还是薄弱的，便预备在村里成立一个钱庄，今后大家有什么事需要用钱都可以寻我们借，利息二十抽一，一年内还。”

    “这敢情好，以前要用钱都要挨家挨户去借，浪费时间不说，还要看脸色，借也借不到多少，若你们开一家钱庄，利息又低，倒是方便乡亲们了。”

    “也不是说借就借的，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听到此言，大家立马着急起来了，神色显得格外激动。

    “稍安勿躁！”沈清茗指着告示上补充的字眼：“这里罗列的都是条件，借钱可以，但借的数额是以你们的家当来推算的。打个比方，这户人家自己经营了良田几十亩，那么他能借到的钱便是这几十亩良田的市值。”

    “那家当少的人家呢？不借了？”

    “安静一些，听我说。”

    岂料村民的激动程度远超沈清茗预料，场面渐渐失控，沈清茗艰难的维持秩序，但人们的心情就像点燃的爆竹，七嘴八舌讨论个不停，好在快要控制不住时，一声清冷的呵斥凌空劈开了一片喧哗。

    “肃静！”

    龙卿从外围走进来，沈清茗忙过去拉她，苦着一张小脸。龙卿走到她的身后，带着她来到告示牌旁边，然后自己坐在了凳子上，接过沈清茗手中的纸笔，淡声道：“大家都别吵，所有人都有，慢慢听便是。”

    大家终于安静下来。

    沈清茗继续道：“家底少的人家也无妨，若是借钱看病此类情况按具体疾病借出数额，另算还期，若是想跟着做什么事又不够本金的话，你们可以找几个志同道合的凑一起，把你们的钱财集中起来。”

    “这般我们就有足够的钱去弄了？”

    “不错，如果这样还不够，你们也可以以集体的名义寻我们借钱，我们也是根据你们的总持有财产来借给你们相应的钱，利息也是二十抽一，不过你们需要私底下帮我们做点私活来平摊风险。”

    “这没问题，能借钱就好。”

    这种要求穷人基本不会拒绝，孑然一身的他们从不担心失去什么，只要能借到钱对他们来说就是赚的。现在两位孺人把翻身的机会给到他们，风险自己扛了，那么他们帮着做点私活也是分内事。

    至于那些家财较为丰厚的人家也没有不满，作为中农的他们最大的问题不是没钱，而是不敢冒险，生怕稍不留神就把现有的家产败光，因此做什么都束手束脚，但有些意外却不是谨慎就能规避的。梧桐村的村妇所言，疾病、天灾、兵役、嫁娶等等都是花钱的地方，村民筹钱都是挨家挨户借，但这种方式不仅效率低下，也借不了多少，都是拆东墙补西墙，到最后往往还是需要典当土地才能解决问题。现在他们可以直接从钱庄借钱，利息又低，只要土地还在，那么总归有钱还的。

    有了兜底的策略，人的野心就会焕发起来。原本还束手束脚的人们，如今都想捋起袖子大干一场。

    “那现在可以借吗？眼看着过两月就要春耕了，我们这几户手头紧，买不了多少牛羊。”

    “我们也是。”

    “借是可以借，不过要先组织一个合作社，我看你们的条件基本都大差不差的，干脆全村人凑一块吧，桃花村作为一个桃村合作社。”

    那些外姓户原本都有点忐忑，直到听见龙卿说全村凑一块立马就松了口气，至少他们也被算上了。沈氏自是不用多提，日中天一般，不过令人意外的是，有十来户沈姓人家特意过来问可不可以另外组建合作社。

    沈清茗记得这几户人家，他们是去年帮着做木工的沈木匠家和第一批女工的家室，他们发家比别人早，家底积攒了不少，但和村长为首的沈氏族老是有差距的，这会儿他们主动找到她们提出不想和村长一路的想法，一个念头也就渐渐浮出了水面。

    龙卿对沈清茗投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方对沈木匠道：“不大好吧，还是照着沈氏来吧，不然光是你们十来户的也凑不出几个钱，相应的你们担的风险也更大。”

    “可是……”沈木匠欲言又止，龙卿直言打断他：“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就照着原本的来。”

    如此，沈木匠也只好收了声。

    合作社和借钱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便是沈氏的事。

    龙卿面向桃花村全体村民：“明天开个会吧。”

    “开会？”

    “明天上午辰时，全村人以合作社社员的身份开会，各家各户选一个代表出来组建村委会，通过村委投票决定今年的生产事务。”

    ……

    大家一愣一愣的听着龙卿关于村子的安排，就连村长都听傻了，自古以来都是村长和族老决定村中事，现在居然要组建一个村委会，由村委会去决定事，他尚不知村委会是什么东西，但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初春的风还带着泠泠的冷意，站在户外吹着有些冷了，弓着身子的人们在自己的借据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再郑重的按上红手印，龙卿便把他们需要的钱借给他们。沈清茗看着进进出出的银票，突然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着所有人前进，从今天开始，桃花村的氏族开始奔溃瓦解，取而代之的是诞生了大汉史上第一个农民合作社。

    把事务安排好后，时辰已经到了傍晚，龙卿还未回去，叫住了几个刚刚一直游走在人群外围，光是看热闹不发只言片语的妇人：“你们几个，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是村里的寡妇吧？”

    那几个妇人听的身子一僵，下意识绷直了腰杆，但反应过来是谁在和她们对话后，又立马弯下了腰，垂着脑袋维持着一副低眉顺眼的姿态。踟蹰了一会儿，才小小声的说：“是。”

    “你们跟我来，有事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