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陪我两天。
我要你陪我两天。
周笙笙盯了陆钊几秒,果然,狗嘴里吐不出好话。 陆钊将烟灰弹入杯中,说:“我要你陪我两天。” 放屁! 区区碎银几两,她怎么会出卖屁股。 周笙笙怒而站起,她捋了下耳侧的头发,维持住体面,“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再穷也是这个学校的老师,你休想我把自己卖给你。” 快到唇边的烟顿了下,陆钊放下手,忽然失笑。 朗朗乾坤下,狗男人笑容极为耀眼,周笙笙却气得咬碎了后槽牙。 笑屁! “谁让你卖了?”陆钊反问。 “不然你什么意思?”周笙笙愠怒,一双灵动的眼变得生气蓬勃。 陆钊将烟落进水杯中,声音染上一丝怡人的温柔,“过来。” “干嘛?”周笙笙戒备道。 “你站那儿,我说话费劲。” 怎么不累死你呢。周笙笙不动。 陆钊隐含威胁:“还想不想继续谈了。” 不谈就不谈。周笙笙仅剩的骨气没了。 靠近窗户,周笙笙憋了口气,不想吸二手烟。 陆钊问:“知道0305那块地吗?我打算在那儿办个厂。” “知道。”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陆钊:“那块地是集体土地,要拿下需要你们村里人同意。但目前为止,还有7户人家不愿意。” “这跟你刚才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陆钊从上方往下看她,周笙笙竟从他眼里看到了柔情。她不禁打了个寒战,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陆钊视线落在她的手上,眼神里有警告的意图。 周笙笙停下,陆钊才开口:“你在这里口碑不错,我要你陪我去说服他们。两天时间。两天后,无论成不成,我都会帮你结清周仁伟的治疗费用,还会额外补偿1万块钱的营养费。” 1万块,她近一年的工资。 几乎没有犹豫,周笙笙果断道:“没空。”这么麻烦的事,她才不想掺和。 这两年支教,周笙笙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厂要办好了没人会谢她,但万一出问题,她肯定遭殃。 “据我所知,反对的人里没有你们家,而且明后天是周末,学校不上课。除了照顾住院的那位,我想你应该能挤出时间。” 言下之意,他早就看准了她并不反对。 当初听说有人要来办厂,周笙笙是支持的。他们这里太穷了,根本没有企业愿意入驻,如果有工厂过来,只要正规,绝对利大于弊。 “在我们这儿办厂,你就不怕赔的血本无归吗?” 这里要劳动力没劳动力,要产业没产业,交通运输也不方便,她都替他捏把汗。 陆钊平静地说:“周老师,你知道吗?商人和赌徒没什么区别,都是风险和回报的考量。你能为我担心,我很开心,但我是一个商人,既入赌局,愿赌服输。况且,我本来就是白手起家,真要输个精光,也不过是从头再来而已。” 周笙笙望着这意气风发的狗东西,不得不承认,光是凭这股破釜沉舟的勇气,这男人也够有魅力了。 周笙笙撇开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说:“我只陪你去,但怎么说服他们是你的事,我不会开口帮你劝一句。” “那就够了,我信你。” 信什么?对上男人信赖的目光,周笙笙心口漏了一拍。 不愧是商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刚还一副阴诡模样,怎么一下子就慈眉善目了。 从校长室出来,周笙笙上完课,将蛋糕送去给周仁伟。 一家人分吃了蛋糕,周父坚持今晚他留下,把周母和周笙笙都赶回了家。 周笙笙在家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被周母喊醒。 昨天郑少秋去医院,结了之前的住院费,于是周母见到陆钊,格外感恩。 周笙笙拖着草鞋,披头散发出门,不满道:“现在才几点,都还睡着呢。要不想被人拿扫帚打出门,10点再去。” 拖延的说辞,可惜陆钊不吃这一套,三言两语成功忽悠住了周母,让周母不停催促她赶紧去办正事。 弯曲的山路,周笙笙领着陆钊和他的助理郑少秋来到一个黄泥搭起来的土胚房。 “王六公就住这儿,你们进去吧。” 在拜访了三家后,这是第四家,周笙笙拿下采野菜的草帽放在胸口扇了扇风,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连走了好几里山路,连口水都没喝着,前三家只有一家同意,后面两家,一家依旧不同意,一家连门都没让他们两个外地人进。 周笙笙不好丢下两人,只好带着他们继续拜访其他人。 郑少秋去敲门,大喊:“王六公在家吗?王六公在家吗……” 周笙笙蹲到屋檐底下的阴影里,拿着草帽扑哧扑哧地扇风,“喂,有言在先,只两天,这两天不管成没成,你都不准反悔。” “嗯。”陆钊勾起唇,走到门前梨树下,低头燃了一根烟。 周笙笙视线跟随着陆钊。 陆钊今天穿的是黑色衬衫,银色西裤,大热天走几里路,衣裤被汗水浸湿,勾勒出底下完美的线条轮廓,从周笙笙蹲下的视角看,这种轮廓变得更加活色生香。 祸国殃民。 周笙笙拿帽子猛拍了下自己的脸,风,扇得更加起劲。 “里面好像没人。”在喊了好几声后,郑少秋对陆钊说。 陆钊点点周笙笙,“你去敲门。” 周笙笙边起身,边埋怨,“我要加钱,这是另外的价钱。你昨天也没说我要当敲门砖啊。” 郑少秋握拳掩住笑声。虽然他一开始便懂陆钊带周笙笙一起来的目的,但没想到会这么有趣。 “王六公,我是笙笙,你在家吗?”敷衍地喊了两声,周笙笙望向环胸靠在门前梨树下的陆钊,“没人。走吧,去下一家。” 周笙笙戴起草帽,想忽悠两人离开。 陆钊抬臂拦住她的路,“再敲,敲重点。” 周笙笙被迫回去,又喊了几声。 “来了,笙笙,你等等啊,六公拿个拐杖。”屋内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然后是拄拐的声音。 周笙笙隔着门,扯着嗓子喊:“不急,您慢慢来,当心别摔着。”最好别来开。 大概等了7、8分钟,摇摇欲坠的小木板门终于开了。 王六公拄着拐杖,看了两个外地人一眼,说:“进来吧。” 郑少秋见老人家腿脚不便,要上前帮忙,被老人推开,周笙笙顺势接住老人,只护着,并没有搀扶。 王六公以前打过仗,一条腿就是那时候断的。 进了屋,老人只拉着周笙笙问话,对于其他两人的嘘寒问暖是一概不理,礼更是看都没看一眼。 周笙笙偷偷瞄了瞄陆钊,对于老人的冷落和坏脸色,他竟一点儿也没生气,一副面容平和的样子。 可真能忍。 周笙笙越聊越起劲,巴不得就这么混完一天。 老人又开始重复讲以前战场上的光荣事迹,这些事周笙笙已经听了无数次,但老人记性不好,总是记不住自己讲了又讲。 讲到腿被炸断时,陆钊忽然搭了句,“我爷爷也参加过那场战争。” 老人眼底的光一亮,“你爷爷是在谁底下。” 周笙笙原以为陆钊是为了跟老人套近乎瞎编的,忙给他使眼色。 如果被王六公发现他骗人,他那厂就别想办了。 没想到的是,陆钊竟然答出来了,而且描绘的有声有色。 从老人家里出来,老人坚持要送到路口,还拿了自己晒的腊rou非要送给战友的后代陆钊。 临别前,王六公唤住周笙笙,问:“娃娃,你读过书,是大学生,你告诉六公,这厂是好事还是坏事?” 周笙笙望了眼等在前面的两人,看了看萧条荒废的土地,如实说出心里的想法:“厂要是办成了,小晓他们说不定能回来上班。” 小晓是王六公的孙女,刚满16就出去打工,已经好几年没回来过。 王六公露出欣慰的笑,“好,好。周七、陈八、还有村口那几家,你们不用去了,阿公去帮你当说客,出了什么事,阿公担着,不会落到你头上。” 不远处,青山荒田,郑少秋看着两人对话的唇形,转向陆钊,“成了。” 陆钊望着眼波在阳光下荡漾的周笙笙,低声“嗯”了声。 郑少秋瞅着走过来、农家打扮的周笙笙,好奇地问:“要是她知道你利用她,她会怎么样?” 陆钊烟瘾又犯了,淡淡道:“谁知道呢。”大概会拿把剪刀把他剪掉吧。